二条城的足利义昭望着斯波府邸,又是忌惮又是畏惧,对于曾经把自己扶上足利将军之位的斯波义银,再无半点感恩。
她从不懂武家政治的还俗小白,逐渐转变成一个政治守财奴,再无以前复兴幕府的壮志凌云,就是个死死护着家格名分的吝啬鬼。
织田信长对幕府的轻视践踏,抢走属于足利将军家的权力,已然不是足利义昭最担心的事。
她最担心的是斯波义银会拿走自己的河内源氏嫡流名分,让她变得毫无价值,沦为政治上一无所有的可怜虫,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此时,斯波府邸的喧嚣也慢慢沉寂下来。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再热闹的场面终究有散场的时候。
在细川府邸,刚才从斯波宴会上回来的细川元常与三渊晴员两位家督并未休息,而是拉着三渊藤英这位继承人,三人在议事厅谈话。
细川元常对今天的宴会很满意,说道。
“津多殿还是在意我们细川三渊两家的,今日的席位很讲究,并没有比畠山高政矮上半点。”
三渊晴员笑道。
“畠山高政虽然贵为幕府管领,但今日是家宴,讲的不是幕府尊卑排序,而是各家亲疏远近。
津多殿一直是个念旧情的人,现在细川藤孝又与斯波家关系走得近,自然要给我们一个体面。”
现在的三渊晴员已经不敢像以前那样托大,随随便便喊斯波义银一声贤侄孩儿。
随着斯波义银的地位不断提升,细川三渊两家已经从有些实力的盟友,慢慢成为斯波家的跟班。
也因此,细川元常与三渊晴员两位家督比起以前,更加在意斯波义银对自家的看法,即便只是宴会的座次,都能引来她们欢欣鼓舞。
对此,三渊藤英很看不惯,她说道。
“织田殿下在外磨刀霍霍,南定长岛,北平越前。京都之内却是歌舞升平,毫无大战之前的紧张。
我看津多殿是太大意了,这明年的战事结果尚未可知,我们还是要谨慎些才好。万一津多殿战败,细川三渊两家总要考虑个后路。
现在正是流言蜚语泛滥之时,藤孝竟然就那么堂而皇之留宿斯波府邸,是不是有些太孟浪了?”
细川元常与三渊晴员对视一眼,也是颇为无奈。
与三好家的河内之战过后,斯波义银进一步整合了近幾方面的盟友阵营,掌控力更上一层楼。
三渊藤英因为亲近织田信长,在细川三渊两家中彻底被边缘化,她这个北河内守护代已经是有名无权,就剩下一张嘴还硬得很。
可她是三渊晴员的长女,细川藤孝的亲姐姐。细川三渊两家未来的和睦,最好还是由这对亲姐妹维系下去,才最有利于家业延续。
所以,即便三渊藤英曾经狠心伏击细川藤孝,最后这件事还是被两位老家督按了下来。
两位老人还是希望细川藤孝与三渊藤英两姐妹能够以大局为重,不要起内乱,削弱了两家的实力。
可是,三渊藤英又在说着不着边际的蠢话。
细川元常忍不住瞪了一眼妹妹三渊晴员,这个女儿就是随了她的蠢,完全不像细川藤孝那么聪颖。
冷哼一声,细川元常说道。
“即便明年开战,津多殿落得下风那有如何?织田信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残害津多殿吗?
要知道,津多殿名系天下武家人望,身为源氏长者,背靠八幡太娘御白旗,被佛教诸派敬为护法。
织田信长但凡还有些脑子,就不敢对津多殿有所不敬。津多殿的影响力,不是一场战事可以消除。
更何况,津多殿从来就没有打过败仗,我对他很有信心。”
三渊藤英不服气道。
“津多殿是战无不胜,但织田殿下崛起之后也没有失败过,战阵无情,哪有稳操胜券的说法?
织田家如今坐拥三百万石领地,实力冠绝天下,织田殿下立志布武天下,眼看大势已成,绝不是斯波家那点动员力可以阻挡的。
细川三渊两家不顺势追随,却要逆势而行,未来要付出代价的。”
三渊藤英到了今天,依然在指望织田信长杀回西近幾,帮自己夺回细川三渊两家的权位。她的这点小心思,却是对两家利益有害。
细川元常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