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义银与前田利家在房间中谈了些什么,只是时间略略长了些,从旭日东升一直谈到了夕阳西下,身体是真好。
反正不论事情如何发生,又如何结束,有生涯不犯这个扭曲现实的特效存在,总是前田利家犯了不该犯的错,圣洁如义银绝不会错。
不管是门外的蒲生氏乡,还是门内的前田利家,对义银高尚无邪的本质,都不会有丝毫异议。
这种被世界无限宠爱,不知廉耻也能无往而不利的状态,总是让义银茫然若失。
他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可这世界又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那样子。
有时候,他也会思索,姬武士们对他的痴迷,对他的爱慕,到底是被他自身的特质吸引,还是被系统扭曲的现实影响。
可不管怎么样,这日子总要过下去,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允许回头的道路,只能在自责与怀疑中,完成这段不算完美的人生旅途。
有些人能够轻易获取,在自幽自怜中被宠爱到惆怅。有些人渴望索取,却只能在苦难中坚毅行军,不愿放弃一丝希望。
人与人之间,似乎永远无法共情。投胎的骰子从掷下那一刻起,命运似乎唯有剩下AB两个选择,只有少数人能走出那本不存在的C。
当义银在感慨艾草我来,背锅你去中无病呻吟,织田信长正面对极其恶劣的战略局面,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美浓国,岐阜城,议事厅。
织田信长半卧在主位上,把玩手中纸扇,似乎对座下慷慨陈词的林秀贞漠不关心。
就在她重整旗鼓,准备动员军势杀回北近江之时,浅井朝仓联军抢先动手,越过关原杀入美浓国。
浅井朝仓联军在垂井赤坂一带放火,大军挺进大垣城,毫无准备的西美浓当地武家是一日三惊。
在此同时,南近江出现骚乱,在石部城六角母女的煽动下,对织田家新政不满的南近江地方武家开始发动一揆,驱逐织田家的势力。
正在岐阜城动员军势,集结重臣商议出兵的军议会上,原本就对织田家深入参与幕府政治不满的守旧派老武家,也趁机发难。
织田家笔头家老林秀贞,她借着外敌压境的大好机会,正在向织田信长进言劝诫。
等她口若悬河说了半天,终于停下来,鞠躬行礼。织田信长一拍纸扇,顺手向前方一抛。
纸扇看似巧合般跌到林秀贞低头鞠躬面前的榻榻米上,映入她的眼帘,织田信长的声音跟着传来。
“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你准备代表哪几个人,又或者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织田信长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好恶来,但在场诸姬都为之一滞,端端正正坐好,不敢让主君误解。
这位乖戾主君自出道以来,每次遇难都能涉险过关,长此以往,众姬早已被她的银威震慑,岂敢随便造次。
林秀贞头上冒汗,她也不想当这出头鸟,但她负有原罪,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当初织田信行造反,林秀贞作为笔头大佬,是织田信行最得力的支持者。
虽然织田信长平叛之后,为了家中稳定,选择放过了林秀贞,但林家也因此便失去了主家信任。
织田信长杀出尾张,征服多国的过程中,跟随她长大的野孩子团成员,一一成长为家中重臣。
当年同是逆党的柴田胜家一派武将,也在战事中鸡犬升天,对织田信长是感恩戴德。
可林秀贞却被织田信长安排做些不咸不淡的工作,例如在与德川家的联盟外交中打打下手,例如给南近江安土城的建造当当监督。
随着织田信长地位稳固,她这个家中笔头大佬的地位,已然是岌岌可危,渐渐失去了利用价值。
这次织田信长冒进越前国,被浅井朝仓联军前后夹击,闹得大败而归,让林秀贞看到了一丝机会。
其实尾张美浓的老武家,对掺合近幾事务没有兴趣。她们已经在织田家的几次扩张中吃饱喝足,只想安心当个乡下土财主。
现在的织田家,是织田信长拖着自己的亲信,裹挟尾张美浓两国的武家,往天下人的目标前进。
连丹羽长秀这样的死忠,有时候都觉得心累,时不时想要劝说主君几句徐徐图之,林秀贞这些老派武家就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