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井长政看了眼朝仓义景,毅然道。
“与其等到织田殿下准备妥当,不如由我们主动出击,攻入织田领地,打乱她的计划。
夏收已经结束,在秋收之前的这段农闲期,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如果我们打乱织田家的部署,就可以保证自己领地的秋收不乱。
否则,织田殿下又要用反季作战的方式,反复在农忙季节袭扰我们的领地,那就真麻烦了。”
朝仓义景点点头,觉得浅井长政说的很有道理。
织田家拥有浓尾平原这个大粮仓,征服的伊势和南近江也是富庶之地。织田信长借此搞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农兵分离政策。
她可以在农忙时节,调集大量军势,反复折腾敌对方的领地。这种打法太过无赖,即便敌对大名受得了,麾下的家臣团也容易动摇。
农兵分离的政策有悖于传统武家的动员传统,需要大名大规模检地控制基层,一般的家臣团根本不可能同意。
即便同意,谁家里也没有一个堪比浓尾平原的大粮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是玩不起这套政策。
所以,与织田家交恶的大名,最头疼的就是遇到织田信长玩这套反季作战。
织田家也不需要打赢你,几次打乱农忙,粮食歉收,人心动摇,就能引发领地领民自己骚动。村落一揆,家臣降伏,转眼间就乱了。
从伊势国到南近江,多少武家被这套简单有效的办法揍得满地找牙,连六角家这样的超级名门都无法幸免。
朝仓义景很赞同浅井长政的建议,不能让织田信长气定神闲得一圈一A,朝仓浅井两家会在疲于奔命中被慢慢耗死的。
她点头道。
“浅井殿下言之有理。
如今你我大军皆在,依你所见,我们的兵锋该指向何处,打织田贼子一个措手不及。”
浅井长政说道。
“虽然这次让织田殿下侥幸逃脱了,但金崎之战到底是我们胜了。
将军的御内书不只是给了你我,我们先拔头筹,其他人自然也不能闲着吧?
以织田殿下的脾气,这次参与信长包围网的人,谁都别想逃脱她的报复。
我,你,将军,六角,三好,谁能置身事外?延历寺通风报信,本愿寺传檄四方,也别想要撇清自己的关系。
看我们打生打死,她们作璧上观?做梦吧!
我已经送信去了石部城,六角母女明明答应联手,却在我们鏖战之际袖手旁观,观望风色,实在是不为人女。
我要求她们甲贺郡在做出声势,截断织田家从伊势国进入南近江的渠道。
织田家这外来户坐镇当地不过一两年功夫,六角家在南近江的影响力根深蒂固,只要六角母女登高一呼,必然是从者如云。
我不需要她们击败织田殿下,但借着铃鹿山地的地形优势,在甲贺郡搞出点麻烦来,不过分吧?”
朝仓义景赞同道。
“不过分,非常合理。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南近江还不如归浅井家节制算了。”
浅井长政瞅了眼朝仓义景,心里有点恶心。
她知道朝仓义景在对自己卖好,但这位的脑子实在有些简单。
南北近江矛盾激烈,双方武家互视为仇寇。要是浅井家能拉拢南近江人心,当年也不会让织田家拔得头筹,得到了南近江之地。
浅井长政从没想过借助这次背叛织田信长,能拿到南近江之地,朝仓义景的暗示鼓劲对她而言,心中是毫无波澜。
她唯一渴望的是怎么把织田家拒之门外,保全自己现有的家业。
朝仓义景根本没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可怕的人物,织田信长是绝不会放过朝仓浅井两家的。
如果不能谨慎对待,朝仓浅井两家多年的基业,很可能会被碾成粉碎,追悔莫及。
浅井长政被母亲与家臣团裹挟,不得不走上这条九死一生的险途。她心中的忐忑不安,岂是朝仓义景这个蠢货能明白的。
见浅井长政似乎兴致不高,朝仓义景哈哈一笑,看似不在意,心中已然恨得要死。
她最讨厌别人不把她当回事,当年朝仓宗滴的阴影埋得太深,让她始终摆脱不了这层无谓的家督自尊。
但现在朝仓浅井两家正在蜜月期,她只能勉强压下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