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不敢,只是。。母亲大人将小幡信贞引去信繁那里,是否有些不妥?”
真田幸隆不动神色,问道。
“你说说看,有什么不妥?”
真田昌幸说道。
“如果小幡信贞出仕武田家,武田殿下必然以我东信众为先锋,攻略西上野之地。
到时候,我真田家必然会得到不小的好处。在武田家的地位提升与领地加封,都是可以预见的。
机会就在眼前,可您却把小幡信贞拒之门外,将她引去了关东侍所。
信繁的松代藩已经不小,吞并吾妻郡之后,达到万石以上。本家在东信的领地,远远不如她这个分家。
要是她再利用小幡信贞,未来又拿下西上野之地,那便是十几万石的一方诸侯。
到那时候,本家还能够左右她的意志吗?信之又会怎么想?若因此嫌隙出萧墙之祸,当如何是好?”
真田昌幸忧心忡忡,因为长女幸之才华横溢,也不是平庸之辈。
生了真田幸之与真田信繁这两个出色的女儿,真田昌幸应该高兴才对。但如果一碗水端不平,真田家以后会有大麻烦。
多少武家衰败,不是输在外战。而是家中姐妹拔刀相向,同室操戈,这才使得家业凋零。
真田幸隆将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用心品尝其滑入食道的冰冷滋味。
“真田昌幸!”
“嗨!”
听到真田幸隆厉声喝出自己的全名,真田昌幸伏地叩首,谨听母亲教诲。
“我们回来才几年?真田家回归故土才几年?你已经忘了之前流离失所,寄人篱下的那些日子了吗?”
“不会!我永远不会忘记!”
真田幸隆看见女儿抬头,双目中那份刻骨铭心的刺痛感,叹道。
“你以为我们已经回到了家,已经复兴了家业,已经岁月静好了?
我的女儿,清醒一点,这是乱世。强大如武田家,也许有一日都会覆灭,何况我们小小的真田家。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居安思危,才是长久之计。
我并不害怕信繁发展得太快,发展得太强大,影响到主家的威严。我害怕的是真田家不思进取,安于现状。
信繁的野心我很欣赏,与其把小幡信贞交给武田家,让我们跟在武田殿下身后捞得一点残羹剩饭。
不如把她交给信繁,也许信繁能够带领真田家,达到你我都达不到的更高处。”
真田幸隆一番极度冷血的功利直言,让真田昌幸无言以对。
道理她明白,可两个孩子都是她十月怀胎生养下来的。若是厚此薄彼,未来祸起萧墙,都是她今日种下的因果,又于心何忍呢?
真田昌幸目中划过的一丝不忍,被真田幸隆看在眼里。
“昌幸,你是一个好女儿,一个好母亲。但是你要记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我真田幸隆的使命,是带着真田家回归祖地,复兴家业。你真田昌幸的使命,是把真田家扎根在这里,发展壮大。
儿孙自有儿孙福,幸之与信繁的未来,就让她们用自己的智慧去解决吧。
我老了,不知道哪天一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有时候晚上真不敢睡觉,就怕再也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