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胜猛被他吻手,心中一甜。又听闻义银心灰意冷,要回去近幾艾草,顿时心乱如麻。
她口齿都不清了,急道。
“御台所,您对关东攻略花费这么多心血,如今发动在即,怎么会想半途而废?”
主君是将军的未婚夫,两人结缘是名正言顺。岛胜猛总不能说,你别回去嫁人啊!
她心思乱得很,只想拖一时是一时,用关东攻略来说事。
义银见岛胜猛心急火燎,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今天是脸都不要了,演到此时,已是快到戏肉。
他无奈叹了口气,说道。
“你可知道?越后今年的春雨,比往年少了近半。”
岛胜猛一愣,她管理枥尾城,对春雨不足也是略有耳闻。
但她不是当地人,不到夏收之时,许多事还未有定论前,不方便乱说话。
岛胜猛眯着眼问道。
“御台所是怕干旱歉收,影响了关东攻略?”
义银摇摇头,终于图穷匕见。
“上杉殿下来找我商量,说今年可能要歉收,越后会少收四五成粮食。
上杉家臣团坚持要展开关东攻略,她们的意思是在关东就粮。”
义银说完,眼泪像是止不住的玉珠子,一滴滴砸在榻榻米上。这一哭就停不下来,哭得岛胜猛心都碎了。
“你说我是义理傍身,但我又能拿那些个上杉家臣怎么办呢?
说不准抢,没有军粮。默认她们去抢,关东平原饿殍遍地,心中有愧,我又算什么义理之主!
思来想去,还是回近幾去吧。上杉家想攻略,就请自己去。
我做不出抢人口粮,饿死全家的恶事,不配当这武家大名,不如回家嫁人。”
义银边哭边说,今天演得力度有点大。
平日里,武家们都在背后说他丈夫之仁。男人就是男人,到底不是个娘儿,心太软。
今天,他就彻彻底底演一回这世界的男人,哭崩给岛胜猛看!
岛胜猛被他哭得心慌,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她原本就是义理姬武士,看不惯武家贪婪。但上杉家臣团的做法,是每个灾年都在发生的常识。
粮食就这么多,丰年还是半饥半饱,到了灾年更不够吃。要么饿死自己,要么饿死别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再义理的姬武士,也只能面对现实。
自古只有架起锅煮米,没有架起锅煮道理的。死人死到粮食够吃了,剩下的人就能活,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岛胜猛不说话,因为她骨子里还是武家,遵循的是武家义理。平民死不死,她真的不太在乎。
虽然看不惯上杉家臣团的贪婪,但灾年抢粮熬荒,的确是正常的做法。反而是斯波义银这位自己的主君,思路不太正常。
义银见她不说话,哭得更伤心了。他两眼泪汪汪看着岛胜猛,哽咽道。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
岛胜猛一窒,不知该如何说。
越后武家饿着肚子,有刀有枪还不准她们抢粮食,这是个反人性的操作。
人性就是自私的,就是要吃要喝要活下去。只有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才能做到义银希望的那样高尚。
武家是做不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