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上袭来绞痛,无力跌坐在大雨里,眼睁睁看着檀舟的脸和周璃一点点融合,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窗外天色渐明,路旁街灯未熄,细小的雪粒子在风中轻柔漫舞,寂静的冬日清晨,钟令却因为梦境猛然惊醒。
她大口大口喘气,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大脑像被撞击一般疼。
“你醒了?”
她听到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她一转眼对上檀舟满是红血丝的一双眼,她猛地将手抽回,惊叫着喊:“容卓!容卓!”
容卓听见声响立刻翻身而起,光着脚就跑到了钟令床边。
一见檀舟坐在那里,她上前一把将人扯开。
“你赶紧出去!”
钟令因为痛苦而蜷缩着,她现在一看见檀舟就会止不住地想哭,心室剧烈收缩又会让她大口大口呼吸,过度的呼吸只会进一步加重她碱中毒的情况。
檀舟完全没有料到钟令看见他会是如此激烈的反应,他愣在原地,脚下像灌了铅,一步都挪动不得。
“快出去啊!”
容卓大声催促,抬手反复按着床头的呼叫铃。
晏明逸跟着医生进来,他上前拉开檀舟,“如果你为了她的身体着想,现在就应该离开这里。”
钟令的眼睛一直看着檀舟的方向,那种窒息般的哭泣几乎要了钟令半条命。
“快走啊!”
容卓忍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大声吼了出来。
檀舟通红着一双眼,被晏明逸拽出了病房。
痛觉已经开始麻痹他的神经,他无法忘记钟令刚才痛到扭曲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具象地直面她的痛苦。
而他,竟是钟令一切痛苦之源。
走廊尽头的窗户半开着一条缝隙,窗外凛冽的风带着雪粒子灌进来,他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这时候却全然感觉不到冷。
晏明逸站在他身后,冷眼看着檀舟在痛苦中挣扎。
他沉声发问:“知道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吗?”
檀舟猛地转身,眼神里翻涌着愤怒和恨意,“你想说什么?”
檀舟越是情绪失控,晏明逸心里的爽快便越深。
他轻笑:“你出现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没有家人陪伴,惨遭前男友背叛,事业摇摇欲坠,口碑岌岌可危,身边群狼环伺居心不良,就连亲生父亲也要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侵占她的家产。”
“她一个人承受了很多,她应该”
“把你看作了后半生唯一的依靠,才会做下和你结婚的决定。”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当初她妈妈为了不让她往后依靠别人,还特意将她的名字从秦依改成了钟令,没想到她还是没能摆脱这残酷的命运。”
檀舟上前一把揪住了晏明逸的衣领,怒道:“你最好说点我爱听的。”
晏明逸拿开他的手,说:“檀总,您比我幸运多了,她可从来没想过要依靠我。”
“您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又何必要骗她这么久?”
“她当初将您想得越是美好,您这时候在她心里就越是一文不值。她的眼里容不下沙子,您打破了她亲手构建的理想生活,毁了她的完美爱情,让她看到她的真心只换来一场处心积虑的欺骗。”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很快就会和您离婚,再也不愿意看见你。”
话说完,晏明逸忍不住感叹,他这辈子,竟然能从这位高高在上的檀总眼里看到惊慌和恐惧,他熬这一夜,值了。
他退开一步,轻笑着说:“檀总,看开点儿,不当别人的替身,对您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