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同事们叨叨着难搞的陈经理,叫来的隔壁部门小姑娘被他逗乐了,手捏成拳头贴在唇鼻间忍俊不禁。
“陈经理脸黑的跟煤炭一样了,我真的怀疑如果陈经理十二生肖属河豚是不是就已经炸了?还好宋洇姐厉害把他拿下了,我还以为咱们玩完了。”
“还要给陈经理送礼物,白天再去后勤那里开发票给陈经理买手表吧,也不知道能不能上班时间去?搞定了还要赔礼道歉,宋洇姐也真是。”
“还有啊,这种善后的事情为什么每回都是我,如果下班之后去是不是不算加班啊?”
“周副总两天没来上班又错过文件签字了,这已经是今年第六回了……”
宿以炀像是一只重获自由的小苍蝇,喋喋不休,话说到一半,倏然被一旁的咳嗽声给制止。
他自知失言,不该议论领导的不是,惺惺闭上了嘴。
安静了一会,宿以炀又惊诧地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儿,抬起头问正在调时钟的纪凯:“凯哥,宋洇姐人呢?”
踩在凳子上的青年从板凳上跳下来,已经把时间调回正确时间,他将咬在嘴里的螺丝刀扔回工具箱,闲聊:“和你霞姐去厕所了吧?”
卫生间里,宋洇正用清水洗脸。
女人已经脱下了半湿的羊绒大衣,露出里面的白色毛线裙,隐约可以看出软糯材质下诱人的曲线,像是一株黎明前破土的冷欲玫瑰。
“怎么弄成这样?”明霞小声地询问。
她今年三十出头,刚刚成家不久,是个干练而细心的漂亮女人,任总裁助理。往日里她同宋洇的关系不错,方才看到宋洇狼狈的样子又是震惊又是不解,但因着工作上的事情,也没多言。
“周起樾弄的。”宋洇没做掩饰,坦言。
明霞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小周总他……”
“喝醉了,又想解除婚约,冲我发脾气。”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是第一次了,周起樾对于宋洇的不满分公司上下都清楚,但平日里,周起樾有求于宋洇,要她全权帮忙处理本该是他的事务,两个人之间建立了微妙的平衡。虽然不给宋洇太多的面子,但绝不会做得这么过分。
这次……居然闹成这样。
本就是他们周家家族企业的事务,不尊重也就罢了,还这样作贱人。
明霞叹了口气,她来总经办七年了,自然清楚,有些无奈:“小周总还真是……”
“窝囊。”宋洇冷笑了一声,轻轻吐了字。
如此重的评价,还是头一回从宋洇口中说出来。
明霞一顿,没有否认。
她为好友忿忿:“怎么可能解除婚约?周总的决定他这个当儿子的都反抗不了,你怎么去反抗?”
“是呀。”宋洇从包里抽出口红,在卫生间暖色的灯光下将膏体均匀涂抹,红唇俏丽,眸波潋滟。
宋洇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我只是个当下属的。”
纵然她对周起樾诸多不满,周玉笙对她宋家有恩,她就不能和周总对着干。
她不可能当那个提出解除婚约的人,也必须恪尽职守地做好这个体面而能干的“周少未婚妻”。
周起樾再闹、再烂、再怎么羞辱,只要她还是他的未婚妻一天,宋洇都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从六年前答应周玉笙开始。
管好周氏药业的分公司,也管好自己。
对所有人,包括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