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浔被沈伽霖吵得心烦,手上的烟烧到尾端,他将星火掐灭,同时回一句:“不是男朋友。宁宁说过,书燃有个一块长大的发小,弟弟一样,应该是那个发小。”
以书燃的性格,不会随便露出那种轻松随性的模样,尤其在异性面前。对面那个,一定是她足够信任的人。
足够信任,才会让她毫无负担地卸下防备和顾虑。
沈伽霖点点头,接着又反应过来,睁大眼睛:“不对啊,宁宁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周砚浔没回答。他弹开烟盒,又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却没点,而是用牙齿反复噬咬烟嘴过滤的那部分。
动作里似乎透出某种情绪,说不清,SUV尚算宽敞的车厢却因为这股没来由的情绪,蒙上了一层胶着而压抑的气氛。
又奇怪,又浓烈。
沈伽霖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什么,缩在座位上不吭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车里没开灯,方向盘一侧的控制屏亮着淡淡的光。
周砚浔咬着烟,轮廓同目光都极为深邃。他在车里,黑暗的角落,蛰伏着,像某种生性凶悍的犬类,伺机而动。
他看着他们。
书燃走在前面,这个时间客流量大,两台电梯都要等,她抬头去看小屏幕上闪烁的数字,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背包上的兔子挂件,发梢被风吹着,微微摇晃。
严若臻落后几步,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周砚浔在这时升起了主驾那侧的车窗,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碰到车前灯的控制键,灯光闪了一下,而后熄灭。
书燃背对这些,毫无觉察,严若臻却脚步一顿,他转身,目光精准地看过来。
透过车前的风挡,他与周砚浔,两道同样深邃的视线猝然相撞。
沈伽霖只是个旁观者,仍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整个人都绷紧了。
对视持续的时间不长,两秒,或者三秒,那个过程里,周砚浔不动不移。
他嘴里叼着烟,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缓慢轻叩,通身反骨悉数外露,张扬又不羁,像是在恐吓闯入领地的同类。
电梯来了,发出一声轻响,严若臻先先收回视线。
进电梯时他故意将书燃挡在身后,厢门合拢的间隙里,严若臻再度朝周砚浔的方向看一眼,然后低头,发出一条消息:
严若臻:【这个车牌号,你想想办法,帮我弄到车主的身份信息。】
对面回了他一个“OK”的表情包。
人走了,沈伽霖还处于回不过神的状态。他拿了瓶纯净水,拧开喝了两口,喃喃自语:“跟我女神在一起的那个家伙,什么来头?眼神也太凶了,狼崽子似的,一看就是个狠茬儿!”
周砚浔没说话,他重新发动车子,沿上坡出了停车场。
沈伽霖愣了下:“哎?怎么走了?不是说好要玩击剑吗?”
周砚浔动作一顿,他脑子有点乱,把击剑这茬给忘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有点累,回家睡觉。”
沈伽霖在旁边絮絮地说着什么,周砚浔心思不在那儿,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脑袋里全是书燃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情景,那个画面,让他心口紧绷。
她身边还有其他人,一个目光凶狠的年轻男人——
这种事,亲耳听到和亲眼目睹,完全是两个概念。
很想把食指关节送到唇边,用力咬下去,品尝血腥的味道,以此来扼制什么。
油门踩得重,车速飞快,窗外霓虹如水,人影虚幻成一团。
周砚浔握着方向盘,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却在想,他跟周絮言,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如果周絮言是疯子,他怎么可能是个好东西……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