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李鹊马上说:“大哥不在,我们就不多呆了。烧鸡留在这儿,晌午用饭的时候我们再来。嫂子也不必担心,大哥既没和我们交代去了哪里,自然也就不远,用不着多久就会回来了。”
沈珠曦心不在焉地嗯嗯两声。
李鹊笑了笑,叫上李鹍一起离开了李家。
这下家里又只剩沈珠曦一人,她没法不胡思乱想。
如果李鹜是一直靠此为生也罢了,但他若是在她来了之后才开始接这种生意……那岂不是他成了面首,都是她导致的吗?
沈珠曦深刻地反思自己前段时间用钱太多。
要不是如此,李鹜说不定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李鹜也是的,要是没钱,直说即可,为什么宁愿去做面首,也要打肿脸充胖子呢?
难道她就是那般不可理喻的人吗?
没了金银首饰,没了漂亮衣裳,没了便没了,厕纸……大不了她一张裁成四张用!李鹜怎么不和她商量,一声不吭就去做面首了呢?这银子没了可以再挣,清白丢了可就捡不回来了!
“穷得没饭吃的时候,连人都可以杀,拿根绣花针又怎么了。”
李鹜的话重新回响在她耳边。
沈珠曦痛心疾首:这就是你去做面首的理由吗?
她知道李鹜这人讲义气,但万万没想到,他这么讲义气!竟然会对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如此情深义重,甚至不惜为她沦为面首。
她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左思右想后,沈珠曦来到厨房,翻了翻菜篮子,拿出一枚最大最圆的鸡蛋,想要亲手给李鹜煮一个鸡蛋。
如果她能和太子重逢,恢复越国公主的身份,就算不要这张脸了,也定要为李鹜讨一个三品大官当当,才算勉强报答他的情义。
可如今,她能做的只是亲手给他煮一个鸡蛋,让他补补亏空的身子。
沈珠曦蹲在烧火的炉子前,用长长的火箸捡起陶盆里点燃的草叶火引扔进灶里,喃喃自语道:
“李屁……李鹜啊李鹜,这是现在的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另一边,李鹜走出樊三娘的家,在篱笆门前对送他出门的樊三娘说:“我走了,地里的事让李鹍去干,或者招个短工,别一个人包圆了。”
“闲着也是闲着,况且我力气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樊三娘大笑道:“你现在可真不一样了,成亲了,知道疼人了。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个头没我腰杆高,人却厉害得很咧。我喂鸭的鸭食,有一半都是你小子偷吃的,被发现之后,还气势汹汹地要咬人——老娘手上现在都有你小子留的疤呢!”
“几百年前的旧事了,能不能别提了?”李鹜拧起眉头。
“哟,成亲了,知道害臊了,你屁股上生冻疮的时候,还是老娘给你敷的药咧……”
眼见樊三娘说起了劲儿,陈年旧事越说越多,李鹜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行了,行了,我走了!你再叽叽呱呱,老子再也不来了!”
“你敢不来!”樊三娘气势汹汹地插着腰说:“以前我给你馒头的时候咱们就说好了,现在我养你,以后我老了你养我!你不来我就找你媳妇去!我和你媳妇说以前长在你屁股蛋上的那个冻疮多么……”
“你——”
李鹜刚一转身,一个就住在附近的庄稼汉急急忙忙地从田坎对面奔了过来。
“李兄弟,出事啦!”
他甩着两只没穿鞋的光脚丫子,不待跑到李鹜面前就扯着嗓子叫道:
“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烧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