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容瑾在看到留给他的纸条上隽丽而优雅地要求他“不要自寻短见”时,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带着露指黑色皮手套的打手给自己看的那段视频,不由心里一凉。
我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吗?他一气之下将自己住院的母亲抛在了脑后,心想:这个写纸条的是谁?他让我不要自寻短见?我就不寻吗?
容瑾气呼呼地翻身下床,在卧室里转了一圈。不过,的确如他此前所见,这间卧室只有一张鲜艳的床,没有窗户,就连墙面上都是一层丝绒触感的柔软海绵。
他打开卧室的门走到房间外,却发现门外的房间和卧室一样,墙面是绵柔的丝绒海绵,地上铺着和卧室一样的羊毛地毯。
门外房间里的家具也只有一张像水床一样的沙发,没有书桌和锋利的钢笔,也没有厨房和各式的刀具。
不过,卧室外的房间里另有一扇容瑾怎么都无法推开的门,而且门上也没有门把手,无法拉开。来回推拉那扇门半晌后,容瑾感觉又气又急,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轻生工具,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我要怎么才能自证清白?我要怎么继续抚养我的母亲?他心里满是困惑和不具名的愤懑,最后只能潦倒于沙发,深陷其中,声嘶力竭地大哭起来,但身心俱疲的他,哭着哭着就又睡着了。
2
容瑾梦到了筱朵儿。
“朵朵?朵朵?”容瑾记得自己这么唤着她。
容瑾梦中的筱朵儿正是最美芳华时,一头黑发高高盘起,弯弯的细眉和善解人意的微笑,填满了容瑾惶惑不安的心。
她的背后是一片纯白,散射着阳光般的温暖。
筱朵儿抬起纤细的手指,轻抚过容瑾脸上的沟壑——饱满的额头,浓密的眉毛,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她的手沿着容瑾细长的眼尾,逐渐飞扬,然后是容瑾秀气的鼻梁,娇俏的鼻尖,光滑的脸颊用一只手便可捧起。
容瑾闭着眼睛,脸倚靠在筱朵儿的手心里,哀求着:“别走……”
筱朵儿的拇指掠过容瑾柔软的下巴,向上抚过花瓣唇,轻抵在他的唇齿之间。
容瑾微张着嘴,喃喃:“别走……”
突然,容瑾梦中的筱朵儿变换了手上的力度,绵绵细雨瞬时成了疾风骤雨,捧着容瑾脸颊的手扼住了他的两颌。
容瑾吃痛地挣脱起来,眼里绯红一片,苍白的脸上留下了红艳艳的指印,但那双手仍死死扼着他的两颊,让他不得不张开嘴来。
“乖乖张嘴……”那既像是筱朵儿的声音,又像是莫一凡的声音,又似是两人声音的交合。
容瑾不愿服从,但嘴却被不知从何处伸向他的无数双手,硬生生地掰开,然后硬物长驱直入,撞在了他的喉咙口上——他瞬时有些窒息,剧烈地咳嗽起来。
屈辱感,伴随着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的窒息和疼痛,将容瑾仅存的一点自尊击毁,掉入此前早已碎了一地的玻璃片里。
各种污秽斑驳在玻璃片上,让他永远铭记自己曾经历过什么。
每个玻璃片上都反射着不同的人脸,他认得出那里面有莫一凡的脸。
他趴在玻璃片堆里,努力擦拭着那些碎片上的污渍,然而,直到他弄得满手都是血,却怎么也无法抹去那些人的印记。
他绝望地拿起玻璃片划破自己的脸,心想:也许没了这个漂亮的皮囊,就不会再这么受苦了吧?
无意间,他割破了手腕,看到鲜血从静脉里喷涌而出,他却乐得大笑,直笑到喘不过气来,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也许这样就不用再面对现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