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一脸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小孩,小家伙身上穿着个斗篷,头上戴着个紫色的帽子,全身上下只露出来一张脸,白白胖胖的丁点儿的大。还带着奶膘。
胖的有些过分了,像是个精雕玉琢的糯米糕。
可此时,这糯米糕脸上还挂着串金豆豆,不知是不是刚撞疼了。
陈珩一瞧见这小孩,就生出几分好感,十分喜欢。他平日里可不是个喜欢小孩的人。
“怎么了?”他眉心挑了挑,弯下腰:“小东西,哪里撞疼了?”陈珩怕身上冷厉的气息吓到了他,低头说话的时候刻意放得温和了些。
“谁欺负你了,怎么还哭上了?”
这人生的好看,又能在宫中来去自如,刚还救了自己。小霸王似的陈珏在宫中可谓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不怕有坏人。
“是父亲欺负人。”
说到这儿,他又开始伤心了,奶腔都带着哽咽:“我想与母亲睡,父亲却偏不让。”糯米糕嘟嘟嘟的开始叫哭起来。
“父亲与母亲天天一起睡,让给我一天又怎么了……”
陈珩被吵的头疼,面上憋着笑。心里也大概明白,这是哪一对夫妻关系好,小胖墩跟父亲争宠呢:“你还小,就该跟乳母睡。”
陈珩昧着狼心说假话:“到了四五岁就要跟母亲分开睡了,人人都这样,这是规矩。”
“我还没四五岁。”小陈珏仰起头,板着指头数给他看:“我才三岁半。”他仰起脸,一双眼睛更葡萄似的,亮晶晶的含着水雾。
精雕玉琢的一张脸哪哪儿都生的好看,一双眼睛更是出色。
看着这双眼睛,陈珩总算是知道那抹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
他垂下眼帘,看向小胖墩雪地里的长靴。明黄色的长靴还没他巴掌大,一深一浅的踩在雪地里,像是有些湿了。
而那明黄色的长靴上绣着两只肥嘟嘟的小胖龙。
整个宫中,敢用龙纹的能有几人?
陈珩看着那双长靴,忽而笑了笑。他垂下眼帘,漆黑的眼神中一片深沉:“你叫什么?”他半跪下来,伸出手轻轻地抚去那双靴子上的雪。
“陈珏。”小陈珏胸脯挺起,奶声奶气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骄傲。他最是喜欢自己的名字了,只要有人问他,他必定是要炫耀一番的。
“你知道是哪个珏吗?”
见人不说话,他又开始嘟囔了,糯米糕奶甜奶甜的:“是念绝不是念玉哦,珏的意思是……”
“珏是合在一起的两块玉……”陈珩道。
陈琢与玉笙。
他们的孩子,叫做陈珏。
他在西北四年,从未回来过。京都的消息传不到西北。只知她在宫中过的很好,帝后恩爱。那一年雪夜,她成功生下麟儿,母子康健。
骨结分明的手将长靴上的残雪拂干净了。陈珩笑了笑,直起身。
玄色的长袍干干净净,却带着一身从西北来的冷冽。小陈珏仰起头,在他的腰下方。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上,眼睛格外的明亮。
“走吧。”陈珩弯下腰,牵起小陈珏的手:“我送你回去。”
宽大的掌心牵着小小的手。
红墙碧瓦之下,两个人走在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