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听得欲言又止。
贺南丰不会真的以为,万姝儿想让她做驸马,只是想让长阳候府抱上皇后和三皇子这条大腿吧?
他不会真的以为万姝儿是个一心为了贺家好的贤妇吧?
不会吧不会吧?
贺南丰又道:“……似咱们家这种世袭勋贵,怕的不是无功,而是有过,尤其储位之争,更是诡谲难测,一旦站错位置,将来新帝登基清算之时,任你往日泼天富贵,也难保住,这样的前车之鉴已有太多了。”
贺南丰语罢,这才发现贺顾一直没说话。
贺小侯爷唇角微微勾起,看着亲爹的眼神有点古怪,他笑容略略带着点讥讽的意味。
“便是不站错队,难道爹以为就能保住富贵了?”
他冷不丁来这么一句,贺南丰愣了愣,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马车已经停在了侯府门前,贺顾弓着腰准备下去,他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还没回过神的贺老侯爷,悠悠补了句:“……如今大越海晏河清,圣上龙体康泰、正值盛年,爹还是别想太多了。”
有些事,贺顾活了一遭,心里门儿清,但他却不好直接告诉贺老侯爷。
比如,没了他贺顾,未来新帝屁股底下那张龙椅,还保不保得住,那可难说。
这话可不是贺顾自大,上一世二皇子裴昭临和太子斗了十多年,可惜最后还是棋差一着。
裴昭临被围剿于凌江江畔时,新皇已然登基为帝,他心知新皇肯定容不下自己,若是被俘回去,不仅难逃一死,估计还要被安上一个逆王的名头,被万人唾骂。
愿赌服输,成王败寇,二皇子自刎于凌江江畔,临死前只哑着嗓子叹了一句:“大哥胜我,无非有二。其一他为元后长子,大义所向,我为妃妾所生,君父不喜;其二便是……大哥得了贺子环你。”
那时贺顾奉了君命,带裴昭临回京,若带不回活人,也要带项上人头回去。
贺顾听裴昭临这么说,也只不过付之一笑。
他替新皇料理了二皇子,又抄了三皇子的恪王府。
那段日子,京里无论是昔日里趾高气扬的勋贵们,还是曾经自命不凡的清流们,只要是掺和过夺嫡之争的,但凡听了贺顾这个名字,就没有不悚然变色的。
贺侯爷是新皇沾满了鲜血的刀——
虽然污秽,却锋利。
后来贺顾被问罪,有一条原因,便是滥杀皇室宗亲。
贺顾后来才明白,站错队固然要命,然而不管他追随了谁,见不得人的刀,总是要在江山定平后被收起来的。
重生后他想的越来越明白,贺顾不那么怪太子了,但同样,他也会离太子远远的。
这辈子,贺顾不想再做任何人的刀,他只想做个普通人,和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亲生子,活的轻松点,什么从龙之功,谁爱要谁要吧。
至于长公主厌男这码子事——
贺顾相信水滴石穿,只要他们成亲了,他好好表现,长公主总会被他打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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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五,宫中为长公主裴昭瑜挑选驸马,择出京畿家世清白的官家子弟十余人,一一进宫参与内廷考察。
不管贺南丰如何横眉竖眼,贺小侯爷还是把自己打扮的帅气逼人,施施然的出门了。
这些天征野也多少看出了点不对来,世子爷的反应实在不像是心仪于宫外哪家官家贵女,相反他自那日从宫里回来以后,打听其他几位被宫中纳入驸马待选名单的官家子弟,倒是很勤快。
……就差让征野去把人家家里八辈祖宗都查出来了。
贺顾虽然打了两辈子光棍,不知道怎么追姑娘,但眼下选驸马却不是追姑娘,竞争对手可要多得多了。
和别人斗他就在行了——
兵法不是白学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在进宫的马车上,贺顾还在拿着来之前,他特意手抄的小纸条复习。
小纸条上的字儿密密麻麻,征野凑头过去瞥了两眼,只见纸条上全是贺小侯爷列举的竞争对手和假想敌们的各项资料与情报。
“荣远伯府世子,陆归宁。
相貌:中上(然不及我);文才:尚可(然不及我),武艺:马虎(远不及我),对公主心意: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