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恩师,他依旧如之前那般一动不动的坐在圈椅上。
“见过了?”
“见过了。”
“依依有说什么吗?”柳清河抬起头来,望着他这个辛苦栽培了大半辈子的徒弟。
“没说什么,倒是一直哭。”祝长君也坐下来。
“唉”柳清河这一生叹的气都没有今日多。疼爱了半辈子的女儿,如今做出这样的傻事,想想都觉得对不住死去的妻子,他教导不好女儿,害得她变成这样,自责不已!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堂屋安安静静,气氛沉重。
过得一会儿,柳清河突然跪下来,祝长君唬了一大跳,赶紧也跪下去,“恩师这是做什么?”
柳清河再抬起头时,苍老的脸上泪痕交错,“长君啊,为师也知道这样不好,可为师真想求你啊,我就这么个女儿,看着她长大,舍不得她去死。如今,她对你仿佛入了魔怔,你你就收她进门吧,权当养个闲人,只要她活着就好。”
说完,柳清河泣不成声。
祝长君还是第一次见他哭,一把年纪的人了,如今为了女儿,哭成这样,他心痛不已。
眼前这个老人,说是师傅,却更像父亲,手把手教他做学问,教他做人,初入仕时他是个愣头青,得罪不少人,也是他手把手教他为官之道。可如今,竟然跪在他面前流泪,这叫他怎能不心痛?
看着他那含泪浑浊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祝长君深深拜下去,“恩师,还请容我考虑考虑。”
祝长君回到丞相府,已经是日落西山之时,他官袍也没换,就径直去了正院。
“夫人呢?”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见到人,逮着进来上茶水的凝香问她。
“夫人在厨下吩咐晚饭呢。”
“这事何须她去做?你快去叫她回来。”
凝香嘀咕,“夫人说见您这几日辛苦,天气炎热,便想安排些下暑的吃食,奴婢这就去请她回来。”
顾时欢进屋的时候,见祝长君站在窗下看兰花,那盆兰花生长得好,如今竟开了两朵小白花,香气清幽怡人。
“夫君。”
祝长君转过身,见她大肚便便,行动十分不便,拉她坐在榻上,“都快要生了,怎的还不安分些?”
进了七月,顾时欢就怀胎满十月了,大夫说也就这几天发动,全府上下都盯着她肚子呢,连祝长君也会每日早些下职来陪她,只不过,今日耽搁了。
吃饭时,祝长君给她盛汤夹菜,以前他不这样,倒是最近这些日子渐渐养成了照顾她的习惯。顾时欢是妻子,按理说应该她照顾夫君,可谁让她是孕妇呢,吃得也心安理得。
“夫君今日看起来有心事啊。”平日她虽大大咧咧,可枕边人的心情还是能细心感知一二的。
祝长君看着她,小女人吃得满嘴油腻,吃饭也毫无大家闺秀的形象,怎么舒服怎么来,嘴里还嚼着呢,筷子便又夹上了。但就是这副模样,让他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看她挺着肚子吃得欢快,心里藏着的事也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吃完饭就去园子溜圈消食,月色皎洁,照得园子里的花草树木清晰可见。他牵着她慢慢走在小道上,嘴角含笑,听她叽叽喳喳的说着今日所做的事。
突然,他停了下来。
顾时欢问,“夫君,怎么了?”
月光下,他神情凝重,紧紧握着她的手,“夭夭,我想与你说件事。”
“你说。”
“我想”
“啊等、等一下,”顾时欢的肚子突然一阵一阵抽疼,她捧着肚子,大口呼气缓解疼痛。
祝长君立马变色,紧张问:“夭夭,你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好像是、是吧哎哟疼呐”
这还得了?祝长君赶紧抱起人急匆匆往产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