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如何都不会为了这么点银钱而不给郑太后脸面的。
毓景帝忙道:“母后菩萨心肠,户部敢不从命,儿子必定治他们的罪。”
庄明心笑着插嘴道:“大过年的,说什么治罪不治罪,这原是太后娘娘的好意,若户部有难处,只管叫户部尚书跟左、右侍郎亲来见太后娘娘,与太后娘娘分说分说便是了。”
郑太后如今是安享尊荣不肯理前朝的事儿了,但她曾经的威名还是在的,谅户部的几位大人们也不敢跑到郑太后跟前来撒野。
廖太妃“噗嗤”一下笑出来,侧头看向郑太后,笑道:“婉妃这孩子,可真够促狭的。”
郑太后心里却十分熨帖,用话本子里的说法,就是她虽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仍有她的传说,如何不叫人得意?
几人先还你来我往的,很有些话可聊,但再有话可聊,聊了一个多时辰后,也不禁有些疲乏。
于是变成了有一搭没一搭。
好容易熬到子时,庄明心眼睛虽还睁着,但灵魂已经快昏迷不醒了,忙不迭的告退。
毓景帝与她一块儿出来,用御辇送她到钟粹宫,然后自个去养心殿祭神。
庄明心回到钟粹宫,将脸上的脂粉洗掉后,连安宁大长公主送来的礼单都顾不上看,就扑到东哨间的拔步床上昏睡过去。
只是才刚睡着没一会子,外头就噼里啪啦的想起鞭炮声。
仿佛点燃了导火索一般,鞭炮声渐次响起,很快就响成一片。
不过她实在困的厉害,虽被吵醒,不过片刻,又重新睡了过去。
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突觉自个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身后人熟悉的气息,让她立时就辨认出丫是毓景帝,她迷迷糊糊道:“怎地不在乾清宫歇了,大半夜的还跑过来,也不怕冲撞了什么。”
前世除夕夜里,父母是不许自个出门的
,说会有神仙出没,万一冲撞了他们,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小命不保。
毓景帝将她搂进怀里,哼道:“朕是真龙天子,只有他们冲撞朕的,没有朕冲撞……”
话还没说完,就被庄明心捂住了嘴。
她没好气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毓景帝在她手心亲了一口,笑道:“好好好,朕听爱妃的,不说了。”
庄明心满意了,往他怀里拱了拱,说道:“快睡吧,您明儿还要接受文武百官朝拜呢。”
次日天还不亮,庄明心就被琼芳叫起来,身畔早没了毓景帝的身影。
睡眠不足,她眼下挂着青黑,比往日多扑了一层紫茉莉花粉,这才堪堪遮住。
用完早膳后,她便坐肩舆去慈宁宫。
今儿上午内命妇入宫朝贺。
她们这些妃嫔们也算内命妇,故而全部妃嫔到齐后,便一块儿跪下给郑太后磕头拜年。
郑太后给了打赏,每人一只荷包,里头金银锞子各一对。
虽不值多少银钱,但图的是吉利。
之后是宗亲们进来朝贺。
因出了楚王府着火的事儿,楚王府跟秦王府的人儿各个灰头土脸的,连朝服都没的穿,身上穿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并不合身的衣裳,凄惨的没眼看。
庄明心扯了扯嘴角,这明显是在装相。
哪家王府没几个别院、庄子的,哪个别院、庄子里头没有备着供主人替换的衣裳?怎至于连件合身的衣裳都寻不出?
秦王妃拿帕子抹了抹眼睛,跟郑太后哭诉道:“嫂子,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大过年的遭此无妄之灾,把积攒多年的家底全烧了个干净,这叫我们往后怎么活啊?”
先帝与秦王一母同胞,继位之后没少关照秦王这个弟弟,故而秦王家大业大,是所有王爷里头最富庶的,重修个秦王府的银钱不可能拿不出。
不过能拿出来是一回事儿,愿不愿意拿出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不等郑太后开口,楚王世子妃就“扑通”一下跪到郑太后跟前,放声痛哭道:“太后娘娘,世子爷死的蹊跷,还请太后娘娘替臣妾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