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芽的心脏疼起来也是这样痛苦吗?
最后一刻,躺在病床上的她有没有埋怨过自己的爹娘?
方庆捂着脸,不知是水还是泪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不过很快就被无情的冷水泼走,只留下冰冷刻骨的悲痛。
没事的。
方庆告诉自己,我还有艳儿。艳儿还有身子了,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就算我瘫痪了,有个大胖小子傍身也没人敢欺负我。
方雷用水冲了两遍发现方庆身上的臭气还存在,他不想再回去遭到别人嫌恶的眼神,跟方庆说:“我找人借块胰子,你在这里等我。”
没等方庆挽留,他就留下光溜溜地瘫在凳子上的方庆离开了。
厕所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看到方庆这番摸样开始都被吓了一跳。再看到水池里有他的脏裤子,许多人骂骂咧咧地说:“一点公德心没有,什么是屎啊尿啊就知道往水池里堆,也不知道自己拿个盆子,呸,恶心!这种人还活着有什么用。”
还有的人心不好,见到方庆要死不活地漠视着前方,笑嘻嘻地过去找茬。见方庆还不理,干脆一脚把方庆从凳子上踹下去,拽着头发往厕所坑洞里丢!
方庆被人堵住嘴,头发要被拽掉了,他突然想到自己最喜欢这样拽着秦二华。秦二华在他手里遭受过无数次这样的毒打虐待,每当这种时候她都怎么熬下去的?
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忍受着恶意伤害与言语的侮辱。等到方雷借来一块洗衣肥皂打算好生生地将方庆洗干净,结果凳子歪倒在一旁,等待在这上面的方庆已经不见身影。
他喊了几声没人回答,跟着他身后进来的方大爷见了问:“老二呢?你不是把老二放到这里洗么,他现在成废物了,还能跑到哪去?”
方雷见方庆不见,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缓缓地说:“我再到附近找找。”
就在厕所隔间一门之隔的地方,方庆被人踩着头等着那人小解完。
方大爷在门外哼了一声,跟方雷说:“他也是废了,不中用了。我大孙子不是要从学校回来了么?就让他住老二的屋,反正老二夫妻要给你们看鱼塘,就让他们住在土屋里,我眼不见心不烦。”
方雷走到门口,知道他爹这是要把老二的房给他了!
白白得到一间房,还有个小院,方雷完全被喜悦冲昏头脑。想着要赶紧回去叫赵梅把老二的房子收拾出来,免得爹反悔。
方大爷有什么好反悔的,自己现在只有这个儿子了。方芳嫁出去已经不是方家人,以后养老送终都得指望着方雷。
方芳从医院回到李家村,担心又因为自己耽误了艳儿。上回花芽的事弄的她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她可不能重蹈覆辙。
她还想着得让艳儿伺候方庆呢,谁让艳儿结婚前口口声声说她对方庆是真爱,爱方庆爱的宁愿当第三者插足,不在乎村里的名声也要嫁给他。还到处说最会伺候男人,肯定比秦二华那个人见人烦的伺候的好。
方芳进到土屋,看到艳儿自己爬到炕上围着被发抖。
“你咋了?”方芳假惺惺地关心着。
艳儿嘴巴发白说:“我没事,刚才肚子疼现在已经不疼了。就是担心二哥,不知道为啥总有股不好的感觉。你是不是去医院了,告诉我二哥他怎么样了?”
方芳不想得罪人,也不能这个时候刺激艳儿。她假笑着说:“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喝酒摔了,人已经醒过来了。走,你换身衣服我带你到医院去看看。”
艳儿半信半疑地问:“要是没事他咋不回来呢?”
方芳说谎道:“在鱼塘里冻了一晚上担心有别的事呗。说到这儿我还真怨你,我二哥就在一号塘里躺了一晚上你咋不知道找找呢?要不是嘴巴鼻子堵得没那么死,他的小命就得交代在那里。你现在是我二哥的女人,不能还像搞对象时候耍性子。他脾气不好你也知道,往后你还得指望着他生活呢。你看你肚子一天天大了,要是他对你不好你慌不慌?”
“二哥不可能对我不好。”艳儿被她说的胆战心惊,也不瞒着方芳说:“他还说赚到钱都给我管着,就像吴辉对你那样。”
方芳怕艳儿撂担子不伺候方庆,也没戳穿方庆根本在鱼塘没股份,就说:“那你还不赶紧起来,咱俩一起过去。”
艳儿的肚子隐隐作痛,强忍着从炕上起来换着衣服。
方芳站在门口呼吸着外头的空气,土屋四周潮湿常年没有阳光总有种发霉的味道。加上经常有人在这里抽烟喝酒,她越发在里面待不下去。
她等得无聊,打算屈尊降贵搭把手喂喂鱼,没成想刚走到一号塘边上边看到水面上飘着三四条翻白的鱼。
她以为这几条都是饿死的,把一桶饲料全都倒到池塘里。嘴里嘀咕着:“艳儿还真不如秦二华,这些活等着谁干呢。眼睛里一点活没有,就知道二哥前二哥后”
艳儿穿好衣服,忍不住吃了粒止疼药才跟方芳往县医院去。
到了县医院,艳儿可就傻眼了。要不是方芳提前有准备掐着她的人中,艳儿当场就能昏过去。
她还没见到方庆在厕所里被方雷找到时的凄惨摸样,父子三人对方庆刚才的遭遇绝口不提,方雷给方庆洗了一个多小时,臭胰子用下去大半块才去掉他身上的恶臭。
见到总算有人接手,方芳把艳儿往病床上推了一把说:“你快去看看你二哥,你二哥都不让我们照顾,非得等着你来伺候。待会护士会过来告诉你每天怎么给他按摩,你可要记住了,千万别偷懒,要不然你二哥可真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