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运飞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女高中随身带刀这种事,显然吓到了他,却又不甘心,爬起来绕过两人,拉起两个同样被吓到的伙伴,一边往外跑,一边气急败坏地骂:“疯子!神经病!你等着!”
夏昕怒道:“有本事你别跑!”
“行了!”许孟阳摁住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个巧劲将她手中的刀夺过来阖上。
“你还给我。”夏昕怒意微消,恶狠狠道。
许孟阳不为所动,看了眼月色中女孩怒气冲冲的脸,平静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是他先堵我的,还想给我泼尿。”夏昕指着地上的矿泉水瓶子。
许孟阳目光随着她的手看去,看到那黄色的液体,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夏昕没注意到这个仿佛永远与世无争的男生,脸上也有了愤怒冷厉的表情,继续恶狠狠道:“我是正当防卫。”
许孟阳回神,五味杂陈地看向她:“要真出了什么事,你觉得警察和法官会同意你的话?”
夏昕噎了下,气焰稍减,继而又道:“那我不管,反正我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你把刀还给我。你没听他说让我等着么?我要拿刀防身。他要敢泼我一滴尿,我就要捅瞎他一只眼睛,让他变成独眼龙。”
许孟阳简直被她气笑了,将□□揣进衣服口袋,道:“学校里不能带刀,没收了。”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保证他们不会再烦你的。”
“你凭什么没收我的刀?”
“凭你刚刚的危险行为。”
夏昕道:“明明是他们先找茬。”
“他们和你的行为能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泼尿更恶心好吗?我宁愿被捅一刀,也忍不了被人这样侮辱。”
“你讲点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说完,夏昕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变,蛮横道,“我知道了,你也跟他们一样,想替林茵打抱不平对不对?”
许孟阳无奈地看她。
“我白交了这个朋友。”女孩一把将他推开,怒气冲冲离去。
夏昕还记得,第二天上课,发觉许孟阳右手背缠着纱布,才知道头天晚上,他抢自己的刀时,不小心被划伤。
只不过那时她正在气头上,原本他该恨陈运飞的,但实在是瞧不上那种人,连恨都觉得是浪费自己的感情,便把这怒气全转到了许孟阳身上。于是即使看到他手上受伤,也视而不见,之后将近半个月,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周末也没有再去许记。
现在想来,当年的自己可真是蛮横不讲理到令人难以置信,难怪都不喜欢她。
车子在夜幕沉沉的都市里,安静前行。她悄咪咪看了眼身旁虚虚靠在椅背,脸上辨不清情绪的男人,想到他此刻应该也和自己一样,回忆当年那件事,就汗颜得无以复加,真恨不得两人其中一个失忆算了。
当年横冲直撞,没去想过如果那把刀真的插进陈运飞胸口,会有什么后果?现在再回头去看,才后知后觉地心有余悸。
那时离高考只剩下四个多月,如果她真的冲动伤人,往严重点说,恐怕得去监狱待一阵子,哪怕能私了,那年高考十有八九是得废。
这样想来,是许孟阳及时出现,拯救了自己,就跟今晚一样。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好像总是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
他现在生气,应该也是因为看不过去自己的莽撞。
想到这里,夏昕的心忽然软了下来,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道:“我看那个变态个子不高也不壮,怕等保安上来她跑了……”
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小下去,到最后几乎细弱蚊蝇。
许孟阳蹙眉看着她,表情冷得如同寒冬里的冰凌子,连眉宇间仿佛都结了冰。让原本就开着空调的车内,温度又降了几分。
他语气硬邦邦地开口:“你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任性妄为?做任何事都该考虑后果。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身边的人想想。”
夏昕微微一怔,心蓦地沉了下去,自嘲地想,身边的人?
夏胜南吗?还是她一年通不了两次电话的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