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不过搭伙过日子
晋蕙隐隐有些猜到了,但又不敢明着问出来。
那人,从没有过真心,死了,也不足惜。
十几年的夫妻,其实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多,算起来,也就被困西京的这三年多,后宫的妃子散的散,病的病,死的死,他没别的去处,才与她将就到一块。
可她却不想同他将就了,哪怕只是隔着被子,各睡各的。
他多狡猾,身患见不得人的暗疾,不想活了,又要泄愤,一雪前耻,竟拿她做饵,毫不体会她的心情和感受。
她所经历的,是一个女人最痛不欲生的耻辱,但她谁都不能说,天大的屈辱,也只能混着苦水默默往肚子里咽。
尽管弟弟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才会不惜自损也要置摩诃于死地,可她就像自欺欺人般不愿多提,感念弟弟为她做的一切,却不敢明面上说出来。
到了晋家,这事儿更得彻底湮灭,不然,走漏了风声,太子的地位也将不保。
晋蕙越想面色越白,望着弟弟欲言又止,晋擎何等敏锐,便是察觉到了,也不会表露出来,只轻描淡写道:“这三年,对于长姐而言只是闭了个眼,如今云开雾散,过往的那些也就再无存在的必要了。”
不得不说,弟弟这话,让晋蕙安心不少,她双目微微泛红:“你是懂我的,这天下,最懂我的,也只有你了,往后太子,还得由你多多管束,他若不听话,你只管教训,不必看我的面子。”
晋擎闻言勾唇轻笑:“长姐多虑了,父亲看重太子,自然会请德高望重的先生专程教导,我这种半吊子,自己都还在苦学中,就不误人子弟了。”
晋蕙也有她的道理:“文史政论那些,我不勉强你,但武学这块,你是个中翘楚,即便有祖训在先,你就从旁提点他几下,应当也无碍的。”
见弟弟微微皱了眉头,晋蕙话语一转,又道:“不过这事儿不急,璋儿还在调养身子骨,待养好了,再习武也不迟。”
身为储君,最首先的,还是学习治国之才,练练功夫,只为强身健体,不可深究。
晋擎也不多言,淡声道:“长姐做主便可。”
这一趟返回江中之行,为了轻车简行,加快速度,男人都骑马,两辆马车上,分别坐着董氏桑柔母女,和皇后母子。
原本,桑宥也是要骑马的,桑有为却板起了脸,一声斥道:“小小年纪,骑什么马,没得摔下来,还耽误事。”
直把桑宥撵进了马车里,同母亲和姐姐一块。
桑宥心里委屈,低声嘟囔:“太子不会骑,合着我也不行。”
董氏一听,立马起身揪住桑宥的耳朵:“我的乖乖,这话是你能说的,人家是凤凰,你是小麻雀仔儿,你跟人家比什么。”
桑柔被母亲神奇的比喻逗笑,捂着嘴,轻轻乐开。
董氏闻声瞪了过去:“我就说呢,是不是你,不教好,专教些有的没的。”
桑柔无辜眨眼:“何为好,何为不好,还请母亲赐教。”
这话说得,董氏话语一噎,顿了下,才道:“我说的,都是为你们好的,你们就得听着。”
“这样啊。”桑柔尾音拖得老长。
桑宥也学姐姐,啊字拖得长长。
董氏没好气地敲了儿子一记大栗子:“就你会,就你能,改明儿你入得朝堂,封侯拜相了,算你厉害。”
有这雄心壮志的大有人在,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
桑宥骨子里是个要强的,别看他什么都不说,心里始终较着劲在,两手一叠,坐到了角落里,真正在意的事,反而没那么轻易说得出口了。
桑柔眼皮一掀,看看桑宥,又看看母亲,忽而感慨不已,沉默下来。
名利从来都是相依相存的,这世间的人想要过得好,做人上人,二者,缺哪一个都不行。
转水路前,得经过邓家的地界,一行人乔装,扮作商户人家,晋擎那张脸打眼,谁也不好提,还是晋蕙身为长姐,有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