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年秋,长安忽然传来噩耗,顾皇后薨逝。
顾沅的离世给景阳带来的震撼,比宣儿那回更甚。
那样温柔的、美好的几乎不真实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景阳恍惚了许久,依旧无法?相信。
因为无法?相信,她听到这消息都没哭,反而是急急忙忙的,叫人准备车马,她要回长安。
她绝对要回长安,不亲眼见到,她才不信。
顾沅若真这般撒手离开了,那皇兄怎么办,延儿怎么办。
景阳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长安,没带谢纶,也?没带儿子,自个儿赶了回去。
到达长安时,已是冬日,寒风刺骨。
一进长安城,朱雀大街两旁依旧悬挂着白皤,待进入皇宫里,那扑面而来的悲伤气氛,让景阳的心直直往下沉。
在听说小太子前几日落了水,险些丧命,她更是怒不可遏,气的浑身发抖。
她气,气顾沅才刚走,后宫那些贱人就开始作妖!
她还气,气顾沅不负责任,竟然想不开服毒,她倒是一了百了,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
她更气,气自家皇兄,没照顾好妻子?,也?没护住孩子,还?借酒消愁,借他个棒槌!
看到小太子裴延苍白的小脸,景阳的眼前仿佛晃过几年前顾沅那张憔悴的脸庞,一瞬间,心头复杂的情绪如沸腾的水,彻底爆发。
她顾不上身份与规矩,操起砚台就去砸皇帝,对他一顿痛骂。
末了,她抱着小太子,压了一路的眼泪,克制不住的往下掉。
那时,她也分不清,她是在哭小侄子?可怜,还?是在哭选择早早结束生命的顾沅。
她边哭边骂,骂顾沅狠心,骂皇帝糊涂,还?骂自己为何来得这么晚。
小太子从她怀中挣开,伸手小手给她擦眼泪。
他那双与顾沅生得一样的桃花眸很是温柔,小声道,“姑母别哭了。”
景阳看着他的眼睛,哽噎道,“延儿,随姑母回陇西吧。”
小太子看了看自家父皇,摇头拒绝了,“我?走了,父皇就一个人了。”
景阳噎住,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
小太子垂下小脑袋,纤长的睫毛蝶翼般遮住眼睛,他低低道,“姑母也?别怪母后,延儿知道的,母后……她过得不开心。”
景阳闻言,内心愈发酸楚,抱着孩子叹道,“造孽,真是造孽。”
之后,景阳便在
皇宫里住下。
她亲自照料小太子的起居,手段利落的将东宫的人肃清了一遍,但凡近身伺候的,祖宗上下三代都摸得一清二楚。
她原本计划住上三个月,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才整顿完东宫,便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御医朝她道喜,“恭贺公主,您已怀胎两月有余了。”
———
怀小世子?时,景阳便知她是不易受孕的体质。
是以诞下小世子?这么多年,对于再生个小女儿的事,她和谢纶一致保持“尽人事听天命”的随缘心态。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再次有孕,竟是在这么个不合时宜的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