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恶劣行径她多次有所感受的徐冉,就说徐元华,她其实也见过一面。这件事简升和徐瑶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清楚,一直深藏在心底。
那是在简升和徐瑶刚刚确立关系的时候,她去江城参加一个政府牵头办的艺术展。简升刚开始谈恋爱,两人正是需要相处的时候,所以尽管他当时比较有空,方锦平也没带着他一起过去。
不过有一个简升这样的外孙,着实是一件相当值得骄傲的事。方锦平一直都有炫耀外孙的习惯,在艺术展前一晚举办的交流酒会上,和认识的朋友寒暄时,两句话不离刚刚学成回国的外孙。
认识她的都知道她的情况,一个人把外孙带大多有不易,现在培养的孩子长大成人后这么出息,着实很不容易。方锦平与人含笑聊起简升,姿态风光无限。得意之际,也不忘随口谦虚:“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孩子我现在也管不住,回国,入职,谈恋爱,自己主意正着呢。”
有相熟的人在旁边惊奇地笑道:“简升那孩子谈恋爱了?还真是刚听说。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方锦平
回想起徐瑶的样子,顿了顿,平静地笑笑:“是个挺努力的小姑娘,漂亮,性格也不错,我们家简升很喜欢她。”
对于这桩恋情,她其实还持保留意见,不过是尊重简升,没有旗帜鲜明地反对而已,其实态度还比较微妙。不过她心里就算是再犯嘀咕,也做不出在外人面前编排徐瑶这种事。拿到外人面前抱怨什么家事,找认同感?她还不至于。
她脸上神色平静,其他人都没觉出不对。她周围也围着一些本地企业家,都是一副对她久仰的样子,听她一个劲地聊外孙也没有丝毫不耐,仿佛他们也是简升夸夸群的群员一样。
企业家这个群体,大腹便便和中年秃顶的概率都比较高,长相不错的徐元华在里面十分明显。方锦平注意到了他,并且觉得他好像有点眼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就被对方捕捉到了。徐元华凑到她面前来,笑容满面地介绍着自己。方锦平最近脑子里都是徐瑶和简升谈恋爱的事,听到徐元华姓徐,顿时灵光一闪,想起觉得这个人像谁了。
他和徐冉能有五分像,还都出身江城,估计是有亲戚关系。
不会那么巧吧?方锦平心中嘀咕,面上不动声色,顺着外孙的话题,闲话家常地道:“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就让我操心得够呛。真想采访一下两个孩子的家庭,平常得有多忙乱。”
徐元华有心想搭上她,对这种能搭话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当即笑道:“这不就巧了吗?方教授,我家就是两个孩子。不过在孩子的教育上,那可真是比不过您,教得一塌糊涂,说出来都不好意思,真想和您好好取取经。”
方锦平微顿,不露声色地道:“怎么说?”
“我和我太太把小女儿宠坏了。”徐元华笑道,“明明都是一样培养,大女儿就出落得特别优秀,小女儿不知道怎么,自己就长歪了。任性,鲁莽,脑子也不太好使,一点都不孝顺。有时候气狠了,真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女儿,断绝父女关系。”
方锦平这次真愣了一下。她看了徐元华一会儿,平静地问:“你小女儿这么不像话?叫什么名字,说来我听听。”
徐元华连连摇头,摆摆手道:“这都是无
关紧要的事,哪好意思污了方教授的耳朵。倒是我大女儿,叫徐冉,今年京美刚毕业,新人设计师,拿了个行业新星奖,之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得到方教授指点。她从小就特别优秀,和我那个小女儿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即便涵养良好如方锦平,也对这番言论感到由衷的难以置信。她看着徐元华,脸色微沉,淡淡地道:“同样是自己女儿,在外人面前捧一个踩一个,实在大可不必,我们这些外人听了也尴尬。”
见她突然脸色不佳,徐元华也是一愣,赶紧笑着补救:“确实是我说多了,怪我。这不就是想和方教授取取经嘛,怎么把孩子养好,我要学得可太多了。”
方锦平眸光冷凝,摇了摇头。
“这个就不必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看和我徐先生也没有什么话可讲。”方锦平当着周围一圈人的面,淡淡地道,“你的两个女儿,我恰好都认识。大女儿徐冉,心性不佳,作风浮躁,我很不喜欢;倒是小女儿徐瑶,和我关系很近,我把她当自家的小辈看。”
徐元华一愣,脸色陡变。
“至于指导你家的大女儿,我可没这个本事。”方锦平朝他冷淡地颔首,慢条斯理地道,“也别说什么你恨不得和小女儿断绝关系了。你的小女儿,不是已经和你登报断绝关系了吗?我是徐瑶的长辈,和你们家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话聊,徐先生,我和你应该没什么共同语言,你请自便。”
众目睽睽之下,徐元华面色难看,悻悻地离开,仿佛颇为记仇,那之后果然没在她面前晃过。方锦平回到上京市后,没把这件事和刚刚在一起的小情侣说,只在日常的相处中,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自己的态度,让徐瑶明确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对她一点点改观。
出身是不能选择的,但是归宿可以。方锦平在两人结婚那天,给徐瑶带上简家祖传的给儿媳的镯子,温和地说:“瑶瑶,嫁到简家来,你以后就有家了。”
方锦平想起徐元华,依然感觉有点犯恶心,赶紧把这个人翻篇,将话题拉回来。
“总之也别太把纪家的人放在心上。”方锦平随口又叮嘱了外孙一句,对他姑且还比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