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湄没问,那边红香却憋不住自个儿倒豆子似得倒了出来,“一个小小的东厂太监,自以为得了圣人青睐,就不将我们陆家放在眼里。你们太医院也是见风使舵的东西!”
“平日里我们郎君少有个头疼脑热的,你们一股脑的往这里钻。如今人真的出事了,你们却推三阻四的不肯来!还说什么东厂那边先请的?明明是我先到的!”
苏水湄大致听明白了。
红香除了跟墙头草太医院置气,这罪魁祸首还是东厂。
想起东厂,苏水湄就忍不住想到东珠。她微微皱起眉头,转身在屋内兜转起来。
这毒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落到陆不言身上,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
苏水湄仔细的在屋内翻找,每一寸地方都不肯放过。
陆不言的屋子很简单,甚至有些过分简单了。日常用物都还没有在北镇抚司里的多。虽然器物处处精致高贵,但痕迹很新,明显不常用。
红香注意到她,厉声呵斥,“你干什么呢?”说着,她上前将苏水湄手里的书卷重新归位,“郎君的东西是你能碰的吗?”
“我不能碰,那谁能碰?”苏水湄假装不经意询问。
红香没发现她的意图,只冷哼一声,傲然道:“自然是我。郎君的东西一向都是我替他收拾的。”
是嘛。
苏水湄将视线落到红香身上,难道是红香下的手?可刚才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啊。
苏水湄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这,陆大人中的是剧毒啊!”那老太医哆嗦着摇头,急忙忙拎起药箱,“下官实在是治不了,治不了。”说着便要走,红香赶紧上前拉住人,“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家郎君怎么办?”
红香急哭了,拽着那太医不放,现在的她慌乱至极,简直跟无头苍蝇一般,哪里还有方才的锐气。
苏水湄上前,伸手去探陆不言的鼻息和脉搏。
虽微弱,但平稳。
那解毒丸刚刚吃下去,药效还没有这么快发挥,这太医诊断不出来是正常的。
虽如此,但苏水湄还是忍不住担忧。毕竟是从鬼门关边拉人,更何况看方才陆不言的模样,明显是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了啊!
正在苏水湄焦急间,她注意到男人微微掀动的眼皮,然后是一丝揭开的缝隙,露出一条黑色的瞳仁线。
醒了?
苏水湄脸上露出喜色,可只那么一瞬,男人却又将眼睛闭上了。
苏水湄懵了,这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正在小娘子纠结间,突然,一股甜香又袭来。
苏水湄下意识弯腰,凑上去闻,鼻尖抵到男人衣领处。
那甜香是从这里散出来的……苏水湄看一眼男人惨白的脸,双眸一深,有了判断。
屋子里,红香坐在地上拽着太医,哭得歇斯底里,苏水湄替陆不言将被褥盖好,然后上前拉住红香,劝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再去太医院请人,能请多少请多少。还有京师内有名的医士也让人带过来。”
小娘子声音清晰,条理顺畅,红香愣了愣,哭唧唧道:“那你干嘛呀?”
“我守着他。”
红香想反驳说,自己也可以守着郎君,却不防苏水湄突然俯身,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话。
红香瞬时面色大变,立刻起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