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见余昼出现,立刻高声控诉,“老大,这俩新来的杀死了一只鼹鼠!这在咱们这儿可从来没发生过!你说怎么处置吧!”
季方允闻讯也跑了回来,琢磨过这场面,先上前调节,“大家!大家稍安勿躁,敢问……这是哪位大哥的宠物吗?我两个弟弟虽说调皮了一些,但绝不是为非作歹的人,这鼹鼠看着死了也不止一两天了,大家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别动气!”
“有什么好说的!我亲眼看见他俩杀了鼹鼠,我还能诬赖他们不成?!”
间隙,支恰垂眼瞧了瞧司洛特和纳提,感应到他的目光,两人齐齐冲他眨巴眼,又同时摇头。
思忖一瞬,支恰转头看一旁的余昼,似笑非笑,“在这里,杀死一只鼹鼠,是很严重的罪责吗,需要怎么解决?”
“这个嘛……”余昼叹出一口气,挠着脖子为难道,“支恰,虽然很抱歉,但我不得不举办一个鼹鼠法庭,我们需要公正。”语毕,他悄悄凑在支恰耳边,“你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儿的。”
于是,刚屠平了游乐场的一群人,在草地坐下,围成一圈儿,竭尽所能、兴师动众的,想给死去多时的生命一个说法。
干瘪的鼹鼠躺于白瓷盘,接受着众多视线。
首先,司洛特和纳提一人接着一句地叙述经过,“我们吃完饭,经过他们的桌子,看到了地上的鼹鼠,我们只是刚蹲下,就有人叫住我们,让我们不要动……”
目击证人在一旁咬牙切齿,脖子上的零件跟着叮当响,等他们说完,立刻声情并茂地推翻,“我吃完饭,经过我们的桌子,就看到他们杀了鼹鼠!”
轻风穿过草地,暖阳微灼,支恰思绪不经意间走远,因一旁季方允捅他,才重新回神儿,看双胞胎,“你们说并没有碰过鼹鼠,那你们见到它时,它是否还活着呢。”
司洛特和纳提对视一眼,耸耸肩,“不知道,反正它当时已经不动了。”
支恰煞有介事地点头,看向目击证人,“你说看到他们杀了鼹鼠,那么,他们是怎么杀了鼹鼠的呢,击打、恐吓,还是意念控制?”
目击证人眼睛一翻,“是被气死的!”
季方允没忍住噗嗤一乐,后捂着嘴凑到支恰耳边,“像他俩能干出来的事儿,不好反驳。”
支恰一本正经地思考片刻,再次点头,“我没有疑问了。”
季方允立刻接话,“诶诸位,我有一个想法,既然目击证人说亲眼看见他们气死了鼹鼠,那是否可以请我们的动物医生解剖比对一下呢?”说完,他将目光转向余昼。
余昼显然也在走神儿,被忠姨咳了一声唤回,“哦,对……嗯,动物医生,动物医生他外出深造,一时半刻不能到场。”他探头冲季方允笑笑,“我们最好从别的方面入手。”
季方允表示也没有疑问了
众人安静,支恰示意余昼,“那不如宣判吧。”
余昼挠挠头,维持着为难的样子,“嗯,这个……介于他们是初犯,还是从轻处罚的好,但鼹鼠的冤屈也确实需要安慰,所以……这样吧!以后金蟾蜍街上的酒吧由你们来收账,是个有些繁琐的工作,但并不危险,也算以儆效尤,大家有异议吗。”
在场无人出声,但支恰明显看出某些人眼中的幸灾乐祸。
法庭解散后,忠姨给了双胞胎一辆车,因为今天就是收账的日子。支恰不太放心,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车上,双胞胎坐在后座,看着心情却不错,待车驶离学校区域,支恰忽然问,“喜欢这里吗。”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窗外,下意识的回答也整齐划一,“喜欢,这里的人都会讲笑话,我们喜欢听笑话。”
支恰看了眼通讯器上的蓝点儿,点头,“喜欢就好。”
方才他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双胞胎被滑稽地冤枉却不发作。现在想想,他俩之所以没把那个目击者揉成鼹鼠,大概是因为没有感受到威胁。
一场荒谬的鼹鼠法庭,是为了找找乐子,给个下马威,还是为彰显指黑为白的无赖品性,支恰暂时还说不准。
但不管目的为何,他都欣然接受,无所留恋的游魂,在洪流中随风而散,再自然不过。
绕过大片能吞下兔子的猪笼草,司洛特注意到他们行驶的方向不对,果然,三两个小时后,他们远离了金蟾蜍街的方向,停在了一座老旧的木质高塔前。
一座离学校所在最近的置换屋。
所幸,入口系统没有犯罪记录拦截,三人顺利进门,但一时没看到有人。这里靠着众多细高的银色蜡烛照明,空间内不通亮,并透着一阵深邃沉重的气味。
塔内十几层高,仰头便能望到的塔顶,顶端贴着金箔的木刻画,在昏暗光下隐隐闪动,好似迷宫终点的宝藏,让人忍不住驻足探究。
四周塔壁,无数个冷灰色的金属匣子依层排放,直通塔顶。除了地面上能看到的,地下无光的巨大空间中,同样收放着不计其数的匣子,被寄放或等待交换。每个金属匣盖右下角附着磁条,保存着内在物的信息,包括变动价值、储存时间及交易记录。
到了新鲜场所,双胞胎更是一刻也闲不住,找到梯子,比着赛地往高处爬。
支恰打量了周遭少顷,身侧便传来金属转动声,闻声转头,正看见斜后方的暗门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