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每一个字时,都太深沉,眼神也足够淡然,钟瑀根本看不穿这个人,他以为成长多年,终于鼓足勇气,可是眼下看来,好像没有。
他一回国,就成了敌人帷幄之中的棋子。
钟逾白很厉害,懂怎么见招拆招。
又或许钟瑀的那些招,他根本不放眼里。
钟瑀深埋心里的痛苦化作嘴角的一点冷笑:“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算计我呢。”
钟逾白稍一沉默,而后低下头,看一眼他的手腕,问:“手的事,还在生气?”
“你别在这里装好人!”钟瑀斜睨着他,眼尾泛红。
钟逾白看向他的眼睛,顿了一顿。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哭,是因为委屈吗?
他忽然有点想笑,还会把委屈情绪放在脸上的小男孩,是没有资格同他博弈的。
钟逾白仍然冷静,语气温柔下来一些,说:“去西楼,帮我和二嫂问个好。”
钟瑀不假思索:“她不需要。”
“不需要也问一个。”
他说的话云淡风轻。
钟瑀扫过他的眼,霎时间意识到什么,眸光一紧——
他在这时提起,他的妈妈。
一个空有孤胆的人,还有牵挂在世间,太容易被人拿住把柄。
“钟逾白你……”
钟逾白打断,为他这目无尊长,直呼其名的行为,打发说道:“没别的问题就去吧。”
“……再见!”
家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钟瑀没被打断腿,钟逾白也没抓着他迫问。
他把他放走。
回到房间,宝瓶柱的阳台栏杆前。
钟逾白站了会儿,看着停在花园里的车,西楼那边过来的佣人正在帮忙把箱子往车上提。
他知道那天跟车的是钟瑀。
钟逾白当他是一个小小蚂蚁,他自然不害怕。只不过车上多一个人,就难免逼快了他的心率。
爸爸说的软肋两个字,对他是最重的威胁。
当然了,谁没有软肋呢?人与人的纠葛,无非为爱而恨,因恨而执迷不悔。
近处,是一棵高大的相思木。
钟逾白的视线落在树梢上。
枝头已有了一点点枯意,短暂的秋天就要翻篇,不久后,南国大地会迎来漫长的凛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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