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垂下眼帘,目如染漆般凝住她:“吼得够大声,自然就听见了。”
话中带点微酸的讽意,只是那俊雅脸庞上的神情,却似有轻快。
又问姝黛:“这就是尤小姐你想嫁的?”
姝黛气恼道:“世子哪只眼睛看我想嫁给他了?不过是姨母与温家上下算计我母亲留下的宅子,想把我打发罢了,我总须为自己谋一条出路。适才世子相救,民女在此谢过,另外恭喜你高升刑部郎中!”
这女人嘴一向厉害,讨不着一丝便宜,却总算说出了实情。
隋云瑾放缓语气,略有几分讨好的意味:“那日送你回府,若有出言不当,还望莫怪。谢却不必,尤小姐刚才说过的话可还作数?”
冷战了数日,气氛好像就此溶解了。
姝黛疑惑地问:“适才我们说的全是气愤之词,世子指的是哪句话?”
络雪嗫嚅张口:“是奴婢说的……小姐要嫁给隋世子……”
话毕,迅速地退开了几尺距离。
“是这句。”隋云瑾肯定地重复。
姝黛被揭穿,攥了攥袖边,干脆便扬起脸颊,豁出口说出心底的盘算:“便是如此也无妨,于你我互相都有好处。世子爷既被逼婚难受,你我若成亲,我拿回我的宅子,你满足老夫人的心愿,等之后你心上人回来了,我们便和离,姝黛绝不纠缠。”
隋云瑾暗自心弦触动,决定发狠说出实话。
他清正身躯微俯,看向女子,磨唇道:“我没心上人,尤小姐若成亲就请真的成,否则是对你不负责。女子再嫁,必会受二婚的影响,这非我所愿,也非庆绥侯府对婚姻秉承专一的家风。但你若不钟意我,则莫强求,另寻他人盘算便是。”
这言下之意,莫非他竟然喜欢自己么……
姝黛姣好脸颊刷地一红,可她已经几番权衡过了,侯府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有德邑公主压阵,姨母也不敢再算计,适才在亭子里与德邑公主交道,也觉得是个挺好相处的老夫人。
姝黛答说:“成就成。我也没说不喜欢你。”
说罢转过身,连忙地扯上络雪离开:“可事先说好了,秉承专一。还请世子爷尽快提亲。”
行,隋云瑾剩下的半盘棋也不用下了。
……
等到回府去,话传到德邑公主耳朵里,德邑公主说:“很好,唯不许在温府嫁出。”
如此一来,大陶氏和崔家也不敢再霸占房子,那就赶紧搬出来为妙。
姝黛装修了一个月,赶在六月,却又从边关传来好消息,已经失踪半年的赫大公子并未战死,而是重伤后从马上摔下,被一牧民救了。眼下养好伤,预备在七月归京。
温府后悔莫及,听说四姐姐温菡猫在被子里,很是痛哭了一上午。
但那又能怎么着,她已与邬三公子闹出了那么大阵仗,亦都成亲了。
于是庆绥侯府又添欢喜,德邑公主也躺不住,直接抱猫逗狗悠闲起来了。
而隋云瑾与姝黛的亲事,便和和美美的定在了八月中秋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