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落空亡,实为大凶之兆呢。”
“鹤儿,”舒老爷上前一步,对李钱拱了拱手,“家女不知轻重,出言顶撞,难为你一片心意了。”
舒鹤笑而不语。
李钱看着那张笑若桃花的美人面,虽有几分病色,但依旧明媚不减,却空有一阵莫名的寒意浮上心头。
侍女匆匆赶来递上库房账目,舒鹤双手接过,笑着道谢。
舒老爷顿觉不妙:“鹤儿,这会子取账簿做什么?”
“方才我亦为镖局算了一卦,说是有小人作祟,若是不除内症,来日必有大患。所以,便算了那小人的生辰名姓,不知为何,竟与李师父分毫不差。”
她翻开账目,瞟了李钱一眼,弯下腰,笑着问道:
“李师父,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我当着众人的面,替你一一念出来呢?”
李钱抖了抖,转头望向她,咬牙切齿道:“不过追求真心不得,你拒了我亦不见得恼你。我为人清白,你为何陷害我?”
“陷害?”
舒鹤冷笑着垂眸,看向他的眼睛:
“盘剥镖款中饱私囊,利用镖局的名头在镇子上作威作福,借着我的名义大闹库房,私取贵物。桩桩件件,你当我全然不知么?这些我权且不追究了——”
“倒是你从库房中支走的镖局私印,拿去做什么事了?”
李钱默然不语。
“你一介小小镖师,就算名头再响,也不见得有这个能耐,对不对?”
舒鹤笑意更甚,唇上的胭脂丽色动人:“谁许你做这些的?”
李钱骤然起身,索性梗着脖子耍起威风来:
“我何时做过这些下作事?舒姑娘,我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入了镖局,又因你素来待人和善,是非分明,而逾矩欲以余生敬重爱护你。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为何要使我这般难堪?”
舒老爷气得额间青筋蹦起,一拍桌案怒道:“李钱!”
晏竹利落地拔剑出鞘,护在了舒老爷面前,又腾出一只手来,把舒鹤朝后挡了挡。
舒鹤拨开他的手,上前一步,从侍女的托盘中拿过镖局正印,在逐客帖上一按。
“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入镖局?”
舒鹤把帖子往李钱的方向一甩,笑道:“林叔还在镖局里待着呢,你真是大言不惭,摆出好大的架子来唬我呢。若非你作茧自缚,我怎能轻易寻了你的疏漏?”
“先前无人敢管,是因为爹爹分身乏术,如今有我在,你休想败坏镖局名声。”
舒鹤朝他伸出手:“令牌拿来。”
李钱看向舒老爷,坦然跪下:“我自省从无错处,姑娘为何这般?还请老爷明察。”
又有一名侍女递来一样物件,舒鹤接过,在李钱面前晃了晃。
“这样的织绣工艺,非蜀地莫属。而镖局内蜀中人氏甚少,除了你再无旁人。你要怎么解释这块镖局私印,会出现在你的房中?”
“好了,护送鹤儿去金陵一事另议,”舒老爷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来人,押李钱去戒事堂。”
“鹤儿,这些琐事交由你晏姐姐去做,莫要劳神气坏了身子。”
舒鹤侧身,看着舒老爷,面带笑意:“爹爹,当年娘亲能做的,我亦可以。所以,还是不要麻烦晏姐姐了。”
“对了,还有一事,”舒鹤笑着补充道,“按着卦象所言,我此去金陵,一路风波不断,须得高人相助,方能化险为夷。”
“哦?不知是何方高人?”
舒鹤转过身,看向晏竹,拉着他的手,说道:“晏姐姐,你愿意帮我么?”
晏竹一怔,瞥见她腰间的铃铛,如见鬼般抽回手,摇了摇头。
“可姐姐近些日子也未曾接镖,姐姐武功高强,想来定能助我化险为夷。”
舒鹤复又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半是挤兑半是玩笑地哀求道:“姐姐?”
舒老爷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林管事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议事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