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永昌侯顾方明旨意,”顾江蓠打断道,“刺杀开凉指挥使唐平于此。”
巨石坠江,卷起千层巨浪。
“你!”史锐涨红脸,怒瞪着她:“有何凭证?”
她身处包围之中,却步步紧逼,拦在她前方的兵士不断后退。
顾江蓠道:“顾方明与定北王政见不合,被其多次羞辱,怀恨在心。他特令我于此处刺杀唐平,安置尸首于此处,引谢凌川入局。”
此言一出,局势急转。人们原本清明的思路蓦地被搅成一锅浑水,两方所言皆真假难辨。
“若如郡主所言,”一直未开口的空净突然道,“此局已成,为何反悔?”
顾江蓠看向他的目光中掺了几分嘲弄,道:“未曾反悔。”
“顾方明为刺政敌,我为杀他。”
“竖子狂妄!”史锐道:“子不为子,有违天伦!”
“天命弃我!”顾江蓠指天,厉声道,目中仇恨有如实质,要将这烂天烂地彻底撕碎。
“自吾幼时,日夜遭生父虐打,生不如死,天伦何在?”她将身上最不愿示人的伤疤大力撕烂,展于人前,只为将叛她之人拉入泥潭。
为此不择手段,哪怕自断经脉。
“奸人设局,残害重臣,天理何存?”
她的质问有如惊雷,乍起一片喧哗。
眼见人心不稳,史锐连忙道:“现如今我们在说谢凌川的事——”
“我说了,人是我杀的。”顾江蓠冷声道。
“一人之言,怎可偏信!”
局势僵持之际,远处忽有人声传来。
“定北王,跑了!”
“追!”
人群四散,顾江蓠再度被压倒在地,可她没有挣扎,抬头看着走近的那人,嘴角勾起一抹笑:
“师兄,我们来日方长。”
可那笑太苦,教人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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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被百道金光破开,雨终于停了。
红日踏焰而来,幸存的人们仰头望天,泪水在眼眶间打转。
或是悲痛欲绝,或是喜极而泣。
“拦住他!”
烈马鬃鬓随风狂舞,马蹄重踏在积水上,溅起数十朵水花。
车厢剧烈抖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驻守城门的侍卫反应不及,被大力撞在侧旁,看着远去的车马不知所措。
“让开!”史锐纵马追至城门前,手举大弓。
利箭破空冲出,马高扬双蹄,厉声嘶鸣,“砰—”的一声重倒在地,腹部渗出大片血迹。
车厢顺惯力被甩至数米之外,随即砸在巨石之上,碎成几块破木板。
几个兵士快步跑至马车周围,手执利刃,步步小心,缓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