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啸声黄贞再熟悉不过,可谓是魂牵梦绕,始终不能忘怀。随着长啸而过,太湖里迎风飞来一条小船,那小船还未靠岸,上面便跃出来一男二女,飘然落在了岸上。那男子一身青衣,正是魏尺木,那两个女子自然是洛侠与章盈郡主了。
原来魏尺木今日已打定主意要离开太湖,便与水默、青龙、问君平等人告辞,水默等人苦留不住,只得作罢。临书梦、临书染两个此刻寻着了大哥,便留在了洞庭山。魏尺木与洛侠、章盈三人便驾船来到这里,想要从这山谷处出去,正巧见了唐见微的大船,因此长啸。
唐见微喜道:“尺木兄弟来的正好,今日你我可要畅饮一回!”
魏尺木见了唐见微等人,也是心情畅快,满口答应。自打魏尺木现身,一旁的黄贞,便已是芳心颤颤、清魄幽幽,秋水似的明眸一直望着魏尺木,欲语凝噎。她又瞥见魏尺木身侧的两个美貌女子,心中更不是滋味。
魏尺木转头,正对上黄贞的幽光怨目,那一双远山眉,那一颗滴泪痣,纵是化为灰烬、碾作埃尘,他也是认得出来的。此刻四目相对,往事如昨,一一跃上心头。
“尺木兄弟,这位是黄姑娘。”唐见微见此情景,以为魏尺木也是吃惊于黄姑娘的不世风情,便笑着向两人引见,又向黄贞言道,“黄姑娘,这是我的好兄弟魏尺木!”
两人听见唐见微的一通话,这才回转心神,黄贞道:“唐公子,你不是要请我上船么?”
唐见微闻言大喜,连忙请入,那天上、江头、碧鸡、白鹤四个丫鬟早已伺候左右。洛侠虽然心肠冷硬,却是十分细腻,她瞧出端倪,却不愿多言,心里暗叹一声,便拉着章盈也上了船。
陈其鸾与魏尺木落在后面,陈其鸾饶有趣味地笑道:“原来魏少侠也不能免俗,也会见美而痴呢。”
魏尺木自觉方才失态,此刻被陈其鸾一语道破,面上不觉羞赧,索性不接此话。唐见微的船上依旧是富丽堂皇,不逊宫殿。罗伤哪里见过这等豪奢,不禁惊叹出声:“天下竟还有这么好的船!”
魏尺木听见此话,这才瞅见罗伤,皱眉问道:“罗伤,你怎么也在这里?”
罗伤嗫喏道:“魏大侠,我……”
罗伤还未说完,便被黄贞打断:“他在哪里,与你何干?”
罗伤见黄贞开口,便不敢再言。魏尺木心头微恼,反问道:“我自问他,又与你何干?”
黄贞冷哼道:“他是我弟弟,你问他自然与我有关——是么,弟弟?”黄贞这最后一句自然是冲着罗伤说的。
罗伤谁都不敢得罪,一脸窘态,最终还是微微点了头。魏尺木瞧在眼里,满心不悦,暗道,“狗屁弟弟,你哪来的弟弟,分明是故意气我!”
不多时,席上酒菜瓜果齐至,这酒是典藏的佳酿,菜是新做的珍馐,比之魏尺木上次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尺木见唐见微仍是如此奢华,以为他上次言不由衷,不觉眉头微皱。唐见微扫见魏尺木的模样,心下了然,忙笑道:“尺木兄弟你莫误会,你先前所言‘节用’之义,我是牢记于心,这些日子以来,从未奢侈享用,此番只因黄姑娘在,这才令人备下这一席‘上宴’!”
地魔手万庆叫道:“不错,这些天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今日全赖黄姑娘恩泽,才能有如此口福!”
黄贞先是瞧一眼唐见微,又盯着魏尺木,言道:“怎么,还有人管教唐公子吃喝用度么?真以为他是皇帝哩!”
章盈听不明白,只管埋头吃喝,魏尺木却在心里暗道,“以前怎不知她这般伶牙利口……”
唐见微见黄贞误会,忙解释道:“尺木兄弟所言‘节用’大义,却是圣人之言,在下受用非常。”
陈其鸾也是聪慧之极,自然听得出黄贞的弦外之音,心中落寞一闪而过,笑道:“黄姑娘与魏少侠是旧相识了?”
黄贞急道:“哪个认识他!”
这话一出,罗伤犹自不解,陈其鸾、唐见微、洛侠三个已是了然于胸。
黄贞又细瞧洛侠与章盈两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一个如冷傲之梅,一个似天然之玉,当真是各有擅场。她心中难免自怜自伤、又气又恨,当下言道:“某些人满口圣人之言,劝别人行‘节用’之事,殊不知他自己却饱享‘齐人之福’,可曾想着这世间还有许多人讨不着女人呢?”
洛侠闻言,知道黄贞口中魏尺木的“齐人之福”是指她与章盈两个,对于这等“误会”,她于心中哂笑不已,既不开口相辨,也不为恼,只看魏尺木如何行事。
魏尺木本就心有不快,又见黄贞处处与他为难,再也按捺不住,终于拍案而起,恼道:“颜如诗,你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