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张风尘与孙佩兰也进了房间,这话便是出自张风尘之口,她继续言道,“我家里有书记录过,在日本有一种武功叫忍术,练习这种武功之人唤作‘志能便’,也就是现在的‘斥候’,他们可以借助地势、光线等使出遁地、隐身的本事,专行暗杀之事。”
“遁地、隐身?那岂不是成了神仙?”孙佩兰惊呼出声,接着她又问道,“日本又是什么鬼地方?”
张风尘道:“日本便是倭国了,二百年前便改叫了日本,其使者自言‘因近日出,以为名’,只是我们不习惯这个名字罢了。”
孙佩兰哼道:“倭国在东边就叫日本,那波斯在西边岂不是该叫月本了?”
魏尺木不理会孙佩兰的诡辩,他自是相信张风尘的话,虬髯客曾在海外行走多年,说不定就见识过这种倭国忍术,从而记录并流传了下来。只是他仍有不解,乃道:“可日本斥候掳走她做什么?”
这一点张风尘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她没有见过忍术,也没有见过掳走黄贞的情形,并不确定掳走黄贞就是日本斥候所为。
“会不会是颜姐姐得罪过他们?”孙佩兰插嘴道。孙佩兰他们几人也如魏尺木一般,仍以旧名称呼黄贞。
“应该不会。”魏尺木摇头道。黄贞曾向他说过与妖僧的恩怨,并未提及其他人。
魏尺木见三人都没有了主意,心中虽也着急,却强自冷静道:“依我看,既然从手段上找不到线索,不如从找其目的所在。掳走黄贞无非是为了要挟绿林或者黄巢将军,那么武林和朝廷都有下手的可能,我现在就走一遭武林驻地,一探究竟。”
张风尘与孙佩兰听了这话,同时言道:“我也去。”
蓝杉见此,也言道:“也带上我……”
魏尺木知道她们关心黄贞也担心自己,心中感动,却不想她们冒险,便劝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
孙佩兰急道:“那里武林各派都在,高手如云,你自己去太危险了!”
魏尺木劝道:“无妨,我一个人进退方便,他们留不住我,人多了反而容易惊扰了他们。”
张风尘知道魏尺木心意已决,又说得在理,就拦住还要继续争执的孙佩兰:“魏尺木说得对,我们就别跟着裹乱了,在城外接应他就是了。”
魏尺木换上一身夜行衣,蒙面裹头,只漏出了一双眼睛。他趁夜色尚深,施展轻功,向武林驻地掠去。
夜色清凉如水,秋色渐浓。炎炎夏日已到尽头,这纷争可有尽头?长空暗淡,星月无关,寂寥如斯,更触动魏尺木的思绪。
魏尺木一路上所思所念俱是黄贞的一笑一颦,两人相处数月,不曾怎么分开,这一旦没了黄贞音讯,他竟隐隐觉得,此一番怕是难以再见了。魏尺木想起两人雷泽湖桥上初逢,一见知心,那远山之眉淡淡含愁,那眼角之痣隐隐滴泪,后来又误闯离魂宫,因此亲近,直到济阴城里相思初解……
魏尺木此刻烦乱如麻,不敢再想,一咬舌尖,排去心中烦乱,尽力赶路。
乘氏外原本荒芜的村落里,多了大大小小数百个营帐,营帐里灯火通明,各派旗帜林立,就连那残垣断壁之中,也依稀有人蜷缩在侧。
两千之多的武林人士,其中不乏名门大派、高人巨擘,自然也有许多无名之卒、孤胆侠士,如今却都聚集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
魏尺木藏于暗影之中,徐徐而进,忽听得一个女子言道:“师姐,天人派、少林派都来了,怕是又要有大战了。”
魏尺木放目而望,隐隐瞧见这女子红衣污秽,双手拄剑,坐靠在一片断墙之下。那长剑之上尽是干涸的血迹,那女子脸上也尽是憔悴之态。
“可不是,也不知下次可有运气活命……”她身旁另一个女子言道。这女子一身青衣,也不过二十来岁,其样貌十分清秀,张口却带着无尽悲凉。
那红衣女子听了这话,急道:“师姐又乱讲,你运气比谁都好,不会有事的!”
那青衣女子落寞一笑:“我们朝仙阁倾阁而来,同门十四人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个,就连师父也死了,若你我也难逃此难,这世间便再没有朝仙阁一派了……”
红衣女子听得这话,不觉又悲伤起来,她站起身子,把双眉拧起,忍住悲伤恨声道:“杀师之仇、同门之恨不共戴天,我上官轻迟若活着一天,便不轻饶绿林诸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