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雌我命由我估个价吧金乌东升,朝霞漫天,唐军铁骑从晋昌城西门列队而出,蹄声隆隆地奔向沙州。
李世民负手肃立城楼之上,目送大队人马离开,直至再也望不见烟尘,这才走下了城头,六人七马迅速从四面围拢上来,各个人高马大,满身行伍气质,正是李世民的死忠程知节、张士贵、刘师立、公孙武达、李孟尝、杜君绰等人。
李世民从程知节手中接过缰绳,踩镫扳鞍,扬手挥鞭,领着随从们向东疾行。
约莫一个半时辰过后,众人来到了晋昌东北四十里处,李世民伫马山坡,手搭凉棚,望眼欲穿。
不知不觉,巳时将至,驿道上已是人来车往,他的视线里总算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为首两人并辔而行,居左者是一年约五旬的文士,容貌清癯,广袖宽袍,峨冠博带,居右者肉鼻阔口,头挽道髻,身穿缁衣,背负着一柄法剑,乃是一副游方道士打扮,二人身后是十数辆大车,车内还隐隐传出孩童的哭闹声。
李世民立马激动地迎了过去,对那文士和道士大笑着招呼道:“玄龄!子明!哈哈,许久未见,真是想煞本王了!”
房玄龄与张亮齐齐下马参拜:“房乔,张亮见过大王!”
这时他们身后的车辆也俱都停靠路边,长孙氏从其中一个车厢走了出来,含泪唤了声:“夫君。”
李世民闻声心里一酸,连忙迈步上前扶住长孙氏的双肩:“某让你和孩儿们受苦了。”
长孙氏慢慢抬起头,面露一丝决然:“夫君志向高远,不肯苟且余生,如今潜龙出渊,妾自当乘风破浪,与夫君共进退,同生死!”
长孙氏语气轻柔,话音却非常清晰地传入了许多人的耳中,这时正在见礼的房玄龄、张亮、程知节、张士贵等人也不禁动容,沉寂片刻后,便纷纷对李世民夫妇抱拳敬礼:“臣等誓为大王抛头洒血,至死不渝!”
李世民听闻众人的誓言,心中不禁一阵唏嘘。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和三姊的姐弟关系早就毁于武德九年那场手足相残的惨剧之中。
他之所以还能再次得到皇帝老爹的起用,不过是因为他是三姊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
“玄武门之变”让李唐皇室伤了元气,而世家门阀的心态也因此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对于他的三姊来说,他活着,不会过度刺激到山东豪强,可以防止局势进一步恶化,利大于弊。
他若早早死掉,只会进一步削弱皇家的影响力,以致引发不必要的动荡,得不偿失。
现如今他那三姊权倾朝野,地位稳固,可谓一家独大,所以他的存在价值已然不比当年,三姊提出封建之制,也是给予他一条出路。
只不过,远离故土到异域打地盘,除了勇敢善战的武将,显然还需要能够替他出谋划策的智士。
况且,他的这些亲信们虽侥幸未死,但人生履历被打上“秦王党”这个失败者的烙印,自然都是前程一片黯淡……如果不继续跟随他,哪儿还有立足之地?
思及此,李世民敛回心绪,环看一眼众追随者,几步跃上马背,举鞭遥指晋昌城的方向:“高翁尚在城中等候,走!吾等先去痛饮一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