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妇,等会儿给你奶把这块肉提过去。”周桂满脸心痛,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块后腿肉给卫老太。
“一共才几块后腿肉,我都没沾到味呢,就少一块了。”
眼不见为净,周桂心疼地把提起来的那块后腿肉,砰地丢到旁边的簸箕里。看都不再看一眼,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把肉提回来。
“奶,不心痛,等我长大了,我天天煮后腿肉给你吃。”
卫子英小爪子提着那条让她很好奇的猪后腿,大眼睛眯着猪蹄子上的刀口,一边贴心地安慰她奶,一边研究锅子头把猪吹胀的奥秘。
看了一会儿,卫子英就知道咋回事了。
原来他吹的不是猪肉,而是猪皮。
把猪皮当气球一样吹,猪就发胀了,但卫子英还是没弄明白,为啥要把猪吹胀。
“哈哈,好,那奶等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乖孙孙的话安慰到了,周桂哈哈一笑,终于不那么心疼了,转身,又拿着刀在另一块肉上割了一刀。
这块肉比较瘦,没多少肥的,她准备等会叫老大给隔壁庄子她四姐送过去。
她娘家八兄妹,死的死,散的散,如今落户在这甘华公社的,就剩下这个四姐和镇上的老大哥了,一年到头她也没什么可以给他们的,就每年杀猪的时候,送上一斤肉。
周桂是周家最小的女儿,在记忆中,那个年代比起现在来更难,至少现在还能糊口饭吃,饿不死。可小日子横行的那些年,到处战乱,居无定所,她是跟着大哥和四姐逃难,从北方逃到甘华镇,这一路上,是大哥和四姐讨饭把她养活的。
至于其他的家人,从离开北方老家后就散了,几十年过去,连个音讯都没有。
“天天后腿肉,地主家的老太太,都不见得吃的起。卫二婶子,你福气还在后头,等着享你家小英子的福吧。”隔壁院子,钱二媳妇出来倒水,恰好听到祖孙两的对话,乐呵呵的打趣了一声。
周桂骄傲:“那可不是。”
钱二媳妇倒完水,也没进屋,站在自家厨房门边,忽地压低声音:“二婶,今儿上午你忙,还不知道吧,周家三柱回来了。一回来,周柄贵就扛把锄头,把吕家的大门给砸了。”
周桂老眼一惊:“啥,砸门,莫不是周三柱不好了?”
能让周柄贵气得砸门的,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周三柱不好了。
一边,听到钱二媳妇话的卫子英,耳朵一支棱,散漫的大眼睛,咻地一下亮了起来。
入乡随俗。
卫子英现在是越来越把自己当个人了,一听钱二媳妇要说八卦,立即来了兴致,就差没搬根小板凳,磕上瓜子了……
正在用棕叶系肉的苏若楠,看着小眼睛熠熠发亮的闺女,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侧头,看了眼说话的婆婆和钱二媳妇,又眯着眼,看向目不转晴盯着钱二媳妇的闺女,觉得自己离开的这几个月,好像错过了什么。
钱二媳妇啐了一口:“可不就是不好了,我上午去沟子那边瞅过了,周家小儿子算是完了。”
“咋回事?”钱二媳妇的这话,让周桂心底心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卫子英嘶了一口气:“不会是缺氧,坏了脑袋吧?”
那天在旧宅她有看过周三柱,当时周三柱小脸就发了紫,一看是憋气太久导致的。也不知道朱标强捂了周三柱多久,那天她和玉华姐在柴房外听到的哭声,就有些虚弱,若她判断没错,周三柱哭声传出来之前,就已经被朱标强闷了一会儿了。
这么长时间,周三柱没被朱标强闷死,已经算是幸运。这崽崽虽然是找回来了,但结果却不好说。
“哎呀,我的个乖乖,小英子咋知道的?”钱二媳妇听到卫子英的话,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卫子英小脸一片天真:“吕家被蛇咬那天,柄贵叔说的啊。”
她可没说瞎话,虽然她没亲耳听到,但周柄贵从医院回来后,的确有人提过周三柱脑袋缺氧的事。
这话,她是从老太和潘奶奶的谈话中听来的。
脑袋严重缺氧的后遗症,不外乎就那几样,要嘛就是智力受损,反应迟钝,要嘛就是出现癫痫症状,或是别的身体症状,但后面两种只是一般缺氧才会出现的症状,钱二表婶一惊一乍,想必,周三柱应该是前者。
钱二媳妇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坏了,造孽哦,我上午去看了下,眼睛都没啥神,傻呆呆的,柄贵媳妇哭得眼睛都肿了,三柱以后怕是完了。”
“妈,我和永华出门这段时间,村里都发生了些什么啊?”听着钱二媳妇谈话的苏若楠,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