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们这等宫里出来的人,是不敢做出这等决定的,只能采取保守的补法,小心地照顾着。
而太医没有出声反驳,相当于击碎了众人心中的最后一点怀疑。大家吃惊不已,这才七八岁吧,竟已经有如此高超的医术了?
一些家里有病人或者自身有些老毛病的人都不着痕迹地挪到贾家人身边,轻声与她们攀谈。贾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难得有如此受追捧的情景,还都是些世家大妇。贾母却应付得很敷衍,偶尔开口回应一下,便又闭上嘴继续盯着床上。
宝玉已经将布包上的针用掉大半了,老太妃身上横七竖八的银针看得贵妇们人心惶惶。好在疗效确实不错,老太妃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碍于脸上的银针,不好开口罢了。
至此,贾母才算彻底安了心。
好友无碍,她也有心情来收拾残局了。先前出言不逊的几人都在她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忐忑不安地低下头,其余人也敏锐地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但贾母并没有明面上撕破脸,她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也不允许她有失气度。因此,和众人想的相反,贾母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替老太妃说了席场面话,期间
没说一个重字,甚至还笑了笑。
但被她暗示过的几人却破天荒地不安起来,这要是训斥一顿也就算了,现在一声未吭,岂不是摆明了要秋后算账。
还没等她们想好怎么办,贾母又说:“我这孙儿自小爱钻营这些旁门左道,不过是图个乐子。我们这等人家,谁认真去学这些东西呢,也就当个兴趣。今日赶巧有了这么一出,还希望诸位不要宣扬出去。他不过一个孩子,懂得什么呢?真有什么病,还是去找太医合适。”
话音刚落,就得到了几声附和。仔细看去,正是先前惴惴不安的几人。
贾母却视她们为无物,也没人怜惜她们。现在知道后怕了,先前口不择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对上的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就凭贾家现有的人脉和在军中的势力,哪怕他们在朝中没什么人撑着,也不是一般官员惹得起的。
水溶接过话茬,竟也先帮宝玉说话,然后才吩咐下人将府中贵客妥善安置。有了贾府和北静王的双重威慑,这下是再没人敢嘴碎什么了。
女眷们都在管家婆子的带领下各去休息了,屋里登时一空,水溶走到宝玉身边,想替他搽搽汗,却被太医拦住:“这时候不能打扰。”
太医说完,又继续两眼放光地盯着宝玉。这是个好苗子啊,可惜生在荣国府,不然他都想拐去做徒弟了。
现在有了贾老太君刚才那席话,他也只敢想想。
水溶诡异地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忍不住握拳掩在嘴边。咳,实不相瞒,他也挺想拐的。
有了太医的阻隔,其余人也只能谨遵医嘱,在屋里等着。天边最后一缕深蓝褪尽,弓月高悬,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不知过了多久,宝玉施针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旁边候着的人顿时涌了过去,贾母小心扶住宝玉,试探地问:“完事了?”
宝玉却没什么反应,他茫然地眨眨眼,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木愣地点点头。
这意思,应当是施完针了?
太医查看完老太妃身上的状态,肯定了这一答复。
“那老婆子我就放心了。”贾母放松地露出一个笑容,正想说些什么,就感觉怀中一重,宝玉软软地倒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贾母唬了一跳,幸好太医就在身边。他经过一番诊断后,得出结论:“心神耗尽,正在养精蓄锐。”
换而言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