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去,弯下腰来,凑到刚醒不久的外婆面前。
外婆眼神迷茫的盯着她,显然已经是认不出人了。
郁淮轻轻说:“外婆,我是淮淮呀,你最心疼的淮淮。”
外婆嘴巴张了张,喘息着,鼻子插着氧气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太累了,太困了,很想就这么睡过去。
面前的是谁,她也辨认不出了。
都说一个人,在死之前,执念太深的话是合不上眼,留着最后一口气,把这辈子想见的人,都见了。
至少能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小时候,郁淮住她外婆家,从没挨过打,有好吃的都会先让她吃,不过也许是那个时候
成绩好,在村上被调侃说为村争光,后来郁淮也做到了。
郁淮毕业后的这几年,一直在改善他们的生活。
所以叶锋在涉嫌劈腿事件后一出来,她就没打算管过。
只是,当时的她并未预料到后面的进展,居然会这么快速,这么果断,把可能一年内发生的事情,全都挤在那短短几天内。
她若是还要跟叶锋斗,打官司不说,花费的钱,精力时间,都足以让她重新来过。
郁淮忍住泪意,镇定的给她妈许蓝计划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安排。
叶仁道:“分家产!”
老婆子老家还有几亩地让别人租着,每年都能收到一大笔钱,这地要是分了,他打牌的钱就有了。
郁淮冷冷的看着他:“外婆还没死,你就想着怎么分家产,要是死了,是不是打算喊你那些朋友来家里捣乱闹灵堂!”
老家的风俗,不管是多大的事儿,只要不是涉及人命的,不能去给别人丧礼那几天搞事,不仁不义不孝。
三个大名就安上了。
郁淮知道他最怕的是这个,打蛇打七寸,一开始就抓住了。
叶仁脸色不大好看,郁淮没管她。
外婆住院的事儿暂时是抽不开身了,帝都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只能暂时稳住不变。
医生通知的,说是这几天的事儿,但郁淮她外婆命硬,硬是挨了一个月。
那口气不断,郁淮也不能狠心直接把氧气管拔了。
或许还有救回来的机会呢。
郁淮想,于是让医生尽力医治。
每天巨额治疗费,如水一般,快速的从银行卡里割了出去。
郁淮眼见着自己这几年来的存款,如同缩水一样,从七位数,迅速掉下了六位数。
不过用了些药,她外婆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
能认人了,能靠在床上,简单的吃点流食,还能简单的说几句。
那天许蓝去上班了,郁淮陪在病房里,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粥,拿着勺子耐心的喂她外婆。
外婆嘴巴闭不上,脖子围着餐巾,一边努力咽下去,一边定定的看着郁淮。
郁淮神情变得很柔软:“外婆,你多吃点。”
“吃饱了,营养了,才能恢复身体。”
外婆冲着她摇了摇头,然后很艰难把嘴里的粥给咽
下去,之后才发了会儿呆,喊了她一声:“小怀。”
郁淮眼神动了动。
她不觉得这是在叫自己,因为外婆从来没这么叫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