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本能地,完颜诺对这艘船有些抵触。
完颜诺抵触这艘船,殊不知船也抵触着他。
“主子,船老大说。。。。。。”先行通禀的小厮战战兢兢回复主子的命令:
“他说无论朝廷的批文是怎样的,路家的船不搭乘北蛮人。”
完颜诺眉目一挑,竟不知这定远城的商户还有这样的民族气节,身边护卫喝问传话的小厮:
“银子给足了吗?”
完颜诺是什么人物,来一趟大雍冒的是什么样的风险,小厮哪敢有丝毫的怠慢和半点的苛扣,当即回道:
“给足了,给足了,给的银子包下这船几十回都够了,可是那跑船的船老大就是不松口啊!”
小厮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视金钱如粪土的跑船老大,不由抬头往那头上高悬的“路”字旗帆上猛瞧了两眼,企图看出点端倪。
侍从看了一眼完颜诺不善的脸色,当即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豪爽地抛给办事的小厮,道:
“一整袋的金叶子,便是大雍首富见了,也该点头了。”
如是,一行人继续等在了夜色里,等着船家的反馈,渐至不耐烦。
北蛮人虽手握批文,但金发碧眼,身形高大,与大雍百姓多有不同,白日里行路颇为扎眼。
更何况完颜诺这不苟言笑的模样,实在也与商人走南闯北的爽朗不像。因而为了稳妥起见,一行人还是选择了搭夜船走水路。
不料这最稳妥的选择,却反倒成了
最不稳妥的。
前头船家迟迟不肯松口,一整袋金叶子砸在甲板上,露了璀璨的金黄色,船上竟无一个人伸手去捡,反而遭了唾弃:
“若不是看在你们是商队的份上,俺们老早就动家伙了。竟然还想拿金子贿赂俺们,抬头看看俺们船舷上的旗帜,便是用你们北蛮人的血染的。我们东家说了,你们北蛮人的心是脏的,银子也是脏的,俺们不要你们这些脏东西,再不拿回去的话就踢到河里面去喂鱼!”
鱼何其无辜!
两边对峙不下,几个北蛮大汉赫然亮了大刀,看着架势是要夺船。
船夫也丝毫不示弱,边摸武器边骂道:
“就说你们北蛮人没安什么好心,打着通商的名义在我大雍领地上上蹿下跳,私底下不知道要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今日让老夫撞见了,便来替朝廷清一清你们这些臭虫吧!”
几个船卒架势摆开,把船夫簇拥在当中,随时准备开战。
船员人数本不如北蛮商队多,又全然不知对方根底,如此贸然交了手,才几个回合,船夫就被北蛮人大刀扫了个踉跄,险些立足不稳、跌落甲板,他吃力地从甲板边缘爬起来的时候,眸光中便多了几分警惕,心中也多了一些大胆的猜测:
“你们不是客商?”
从身手和招式来看,这群北蛮人非但不像寻常客商,反像经年的练家子。
“你们难道就只是船员吗?”
刀兵相交间,北蛮人也生
出了疑惑,不看这些船员的穿着打扮和日常营生,光看他们摆出的阵势,会让人误以为他们出身甘州军中,是常年演练军阵与他们北蛮人对抗的甘州士兵。
两方互探底线,终是完颜诺的亲兵占了上风,船员们被困于甲板一角,疲于应付,渐渐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