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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的战报和朝廷勉力为之的邸报不断送到南都,与此同时,本地的稻收全面开始了。
李元达开始筹备过段时间门的剿匪工作——他打算等妹妹的婚事结束就出发。
而在此之前,却也将刀锋指向军队,大刀阔斧的开始惩治虚报人数,乃至于喝兵血之类的军中痼疾。
一时之间门,南都人心震动,议论纷纷。
曹夫人的血书就在这时候送到了他的案上。
李元达第一眼看见的时候都呆了:“她这是干什么,终于缓过劲儿来了,想找我忏悔?”
府上管事神色有些复杂:“真要是这样,那反倒好了。”
李元达从中听出了几分深意,展开那份血书瞟了几眼,不禁面露了然。
曹夫人不是为自己写的血书,是为了儿子。
也就是已经被过继出去的李方靖。
李元达只觉得窝火,马上使人把李方靖叫了过来,抖着那份血书问他:“你娘办这事儿,你知道吗?”
李方靖脸色涨红,面有羞愤,嘴唇嗫嚅着没敢做声。
李元达就知道,他是知道的。
他更无奈了:“你是个男人,是个顶门立户的男人,我就算现在不是你父亲,也是你的伯父,你居然一声都不敢坑,反而叫你母亲来上阵?!”
李方靖还记得父亲之前是怎么对待弟妹们的,再回忆起这回的事情,惧怕之余,更是倍觉羞耻,一时哽咽,眼眶也随之红了。
“伯父,蒋氏欺人太甚,已经定下的事情,他们怎么能反悔?事情传扬出去,我还怎么做人?!母亲母亲她也是一时气不过……”
这回的事情说来其实也简单。
李方靖乃是李衡诸多儿女之中最为年长的那个,也到了该敲定婚事的时候,原本李兰芷之后,便该是他了。
而曹夫人也的确在南都为他相中了一位出身名门、家世显赫的贵族小姐。
原本双方已经谈的差不多,就等订婚了,没成想一着事变,李方靖直接被过继出去了!
原本曹夫人没想到这事儿会有变的,被休弃之后萎靡了几天,又强行振作起来,要帮儿子筹备订婚乃至于后边成婚等一干事项,哪成想对方竟然翻脸不认人,不打算再继续这桩婚事了呢!
曹夫人看儿子,自然是千好万好,如今儿子被人悔婚,她岂能不恨?
简直是心头滴血!
马上就要去找对方晦气,没成想人家嘴上客气,低三下四的向她致歉,但是婚事却如何也不肯再提了。
曹夫人今时不同往日,想大闹一场都没那个资本,只能憋着满腹心酸和委屈,使人给前夫送信了。
虽然夫妻恩义已经结束,但儿子毕竟也是你的啊!
就算他这会儿过继出去了,不也一样要叫你一声伯父?
李家的儿子、这一代的长子被人如此轻慢蔑视,你这个族长难道还能一声不吭?!
李元达摸着下颌,若有所思:“蒋家啊……”
闻讯赶来的许景亨只听了这三个字,便明白了主公的未尽之意,当下不由得叹道:“该说不说,曹夫人选儿媳妇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李元达也道:“谁说不是?”
南都蒋氏乃是陈郡蒋氏的分支,祖上声名赫赫,跟小地主家庭出身的李衡可不一样。
南都这一支的家主蒋铨,便是陈郡蒋氏家主的嫡次子。
蒋氏是有爵位的,只是那爵位显然同作为嫡次子的蒋铨没什么关系。
他这个人向来心高气傲,不愿受家族荫蔽入朝为官,又不肯在家打理琐碎事务,留书一封,投军去了。
也是在这期间门,他结识了李衡,与之相交莫逆,后来同其余几个投契之人结为异姓兄弟,军中起起伏伏,最后扎根南都,为蒋氏开辟了新的分支。
如今在这地界上,蒋家算是仅次于李氏的几家势力了,且虽是王朝末期,世家大受打击,势力大不如前,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不少人买账的。
更别说蒋铨本身也手握权柄,并不同于京都的那些花花架子般的世家门户。
曹夫人自己大抵也知道儿子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所以就得把辅助给他找足了,蒋铨之妻同样出身世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女儿想来不会逊色,而一旦有了蒋铨这个岳父,李方靖的地位怕就真是稳如泰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