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李元达过来开始,那受害的女孩儿便一直低着头哭泣,如果她抬起头来的话,会露出一张灿然娇艳,极其动人的面庞来。
也正是因为这张脸,才遭了别人的妒恨。
她母亲是商家女,因为容色出众被她的父亲看中,纳为妾侍,之后生下了一个极美貌的女儿,相较之下,正房夫人所出的女儿则是容色平平。
日前,有一世交公子往其家中拜访,其父很赏识他的人才,打算将女儿许配给他,想许的是嫡出的小女儿,没成想对方相中了庶出的大女儿。
毕竟后者漂亮嘛。
最后这婚事没成,家里边儿原本就是勉强维持着的平和局面,却彻底破碎了。
这才有了今日的事儿。
那位容貌平平的嫡妹拉上了节度使府上同样容貌平平、与自己惺惺相惜的庶女,找了个行事不检的男宾,作下了这场勾当。
李元达把几分口供挨着看完,沉吟几瞬,却使人道:“去告诉季家小姐,今日之事已经有了结果,她若是有意,可以过来旁听。”
季家小姐,也就是那被自己妹妹和节度使府上的小姐联手算计了的倒霉人。
侍从领命而去,却是同季家小姐一起过来。
后者已经穿戴整齐,重新梳了头,见到节度使之后,先自拜倒,感激涕零道:“多谢大人替小女子主持公道……”
李元达瞧了一眼,见果然是个极齐整的美人儿,心里不由得暗叹口气,却温和道:“不必多礼,今日之事,原就是府上待客不周,再细细究之,也同我教女不善脱不了干系,哪里好担你的谢?”
又承诺她:“你受此灾祸,其中也有我的过失,待到此事了结,我便请本间刺史作见证,收你做我的义女,来日你若是出嫁,府上女孩儿陪嫁多少,我照数与你。”
季明仙闻言着实吃了一惊,半是惊喜,半是惶恐,再次拜了下去:“小女岂敢领受大人如此厚重的恩惠……”
李元达抬了抬手,示意侍从将她扶起:“我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办,你不必再说别的。”
又吩咐人去请季明仙的父亲前来。
今日宴客,请的只是女眷,季明仙的嫡母自然在此,其父却不在此间。
至于那些男宾,则是府上大公子李方靖自己请的人,与后院的宴饮并没什么关系。
作为一方节度使,李衡就是南都的天,他一声令下,季明仙的父亲岂敢推辞,带着满腹惊疑,匆忙赶了过来。
李元达见该来的都来了,这才下令把在这儿的人都叫过来。
心腹见状有些迟疑:“大人,是否过于声势浩荡了些?”
李元达也很诧异:“啊?不是都浩荡完了吗,还在乎现在这点儿?”
“抓奸的时候不在乎叫人知道,破案的时候倒是在乎起来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叫过来,都叫过来——我只怕人来的不够多!”
一声令下,府上的男宾女客们齐齐聚了过来。
其中,脸颊高高肿起,神色各异的李家嫡系们,堪称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尤其是曹氏,红着眼睛坐在一边儿,以一种既生气又愤恨,还有些委屈的神情,恶狠狠的瞪着丈夫。
李元达无视了她。
一摆手。
心腹便上前两步,沉声宣布今日之事的调查结果。
季明仙的父亲季廉稀里糊涂的被人叫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冷不丁的听说大女儿被人发现衣衫不整跟外男躺在一张床上,只觉得天都塌了一半儿。
再知道这事儿其实是小女儿与节度使的女儿联手设计的,只觉得剩下的那一半天也塌了。
这,这可真是……
季廉心里边五味俱全。
长女和幼女之间的矛盾,他其实有所感觉。
不只是长女和幼女,作为丈夫,妻子和妾侍之间的龃龉,他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妻子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他要维护妻子的威严,尤其前边两个儿子都是妻子所出,所以他不仅不能偏向妾侍,反而要对妾侍严苛一些。
妾侍比他小了十多岁,又只有一个女儿,等到他百年之后,还不是要看正室夫人和嫡子们的脸色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