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恰巧路过。”赵修衍拥着她坐回到红木桌旁,低言三两句后继续与掌柜约下前来取物的日子。
剥弄着还有些熨手的灌香糖,阮瑟安静地坐在一旁,偶时分神听一两句交谈。
许是她来得时机不巧,赵修衍已和掌柜商定完毕,只余下些许琐事有待确认。
目光扫向一旁的掌柜,见他正稍显匆惶地收整好宣纸,更是有意无意地避着她,阮瑟眸光一转,临了离开时故意戏谑道:“方才盼我迟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从今早起就有些不同寻常。
论及工匠技艺,上京城中亦是有不少能工巧匠,他又何必舍近求远要来怀州的金铺。
似还要特意回避她。
隐隐有所猜测,语笑嫣然,却并未说破。
“还不是时候。”赵修衍模棱两可地应道,拥着她离开金铺,“正好在怀州,请掌柜做两个长命锁罢了。”
长命锁……
放眼整个大胤,能得赵修衍馈送长命锁的孩子可不多。
阮瑟立时明悟,更是对宫中乱事有所猜测。
没有多问身外事,待赵修衍交代过掌柜几句,阮瑟便牵着他的手离开金铺。
不消一刻钟的功夫,碧空中的绯霞又明丽些许。
一早停在街外的马车缓缓起行,车舆内,阮瑟顷靠在赵修衍怀中,专心致志地剥着灌香糖。
尝罢一粒,又与他话着闲聊。
多是今日在绣坊的听闻。
“周姐姐知晓你在怀州,临走时还多放了几匹织料,托我转交于你。”
皆是锦绣工整、堪比朝贡的绸缎。
色泽沉稳贵气,却不至于过于耀眼,很适合裁作赵修衍寻常穿用的锦袍。
“楚州牧罪有应得,怀州好不容易得一位两袖清风的好州牧。若不是车上放不下,周姐姐恨不能再多放几匹。”
“父皇和皇兄多年来都在整顿世家吏治,楚家会如此是无可回避的因果。”
赵修衍拥紧阮瑟,耳鬓厮磨间,顺口而出的却不是情好低喃,“瑟瑟,江山社稷是我身在君侧应有的思量。”
“除却雍王之外,我亦是寻常人。”
若他通达旷远,当年便不会诸般负她,又困她良多。
看不清赵修衍的模样与神色,阮瑟倾身靠在他怀中,气息炽热,迦阑冷冽,两相糅合时,她只觉原本已经有些温凉的灌香糖再度生出熨手的温烫。
仿旧时重现,又诸般不同。
仍是眼前人,心中景却倏然而变。
阖眸,阮瑟轻声而叹。
笃定决心一般,她回拥住赵修衍,似是答非所问,“我知道,可从前终究都过去了。”
她曾以为恨海情天,是孽缘亦是天命,避无可避。
沉浮因他,悲欢各自掺半。
而今风浪既平,折身再度回望那些忏意歉疚、背弃欺哄,有如应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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