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与兵戈撞击声接踵而至,两人脚下生风,从被搅得一团混乱的明鬼宴险险脱逃。
看得出来残沙兵卒平日里训练有素,两人横穿喧闹的集市,追兵像是鱼尾一般,一个腾跃激起无法止息的、鸡飞狗跳的层层声浪,他们后又躲入曲折暗巷,侍卫四散开来,步步丈量每处苔藓缝隙。
追兵狗皮膏药一般,甩脱不开,星临紧跟着云灼,背着一个身形大他三圈的壮汉上跳下窜。
直至入夜,最后一个体力充沛的兵卒也精疲力竭,两人身后终于不再缀着索命的脚步声,也已经到了残沙城边缘的人迹罕至处。
说是人迹罕至,其实还有几处民居。
只不过每一家的黄土墙面都有不窄的皲裂痕迹,里面蜘蛛恣意结网,看上去已经废弃已久。
民居前,一棵老树的枝叶都比这里的人气有生机得多,树枝也粗壮,树枝上系着两条粗麻绳,垂坠下来,尽头是一块两头开了洞的粗粝木板,已经被磨得发亮,这是一个农人自制的简易秋千,看样子是给自家小孩玩的。
现在农人与孩童都早已搬离,夜风不请自来,在木秋千上自推自动。
云灼倚上树干,连带着秋千在风中颤动几下。
奔逃半日,他倚着树干,胸膛深深起伏,闭目平缓气息。
星临倒是没有疲惫的感觉,他将危正卿放置在一旁草地上。
这富商仰躺着,如果忽略之前脸着地时,造成的鼻骨断裂,他也可以勉强算是一幅安详入睡的模样。
星临看着那道蔓延至下巴的鼻血,无声地耸耸肩。
第33章伴星
他又看向树下。
树下白衣人虽说力竭,但嘴角擒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眉头舒展到明朗心情也外显,这模样星临看得新鲜。
他步至云灼身边,也倚靠着树干坐下,红纱边与白衣角在草地上交叠。
“危城主说那些话的时候,明鬼宴上仍有不少人,”星临道,“恐怕他们也都听到了。”
云灼依然闭着眼睛,“恩。”
星临歪头看着云灼,“那是一群走南闯北的商人,流动性极强,不出三日,日沉阁主的真实面目就会传遍大江南北,云公子不担心吗?”
云灼道:“事已至此,让他们传去。”
星临道:“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
云灼半睁开眼,看向星临目光几分意味深长,沉默半晌,他才开口,“是真是假,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