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无止境的坠落。
菲洛米娜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细微的灯光隐约的透过眼睛透了进来,她急切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办法,全身像是被紧紧地裹住一样,就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全身也根本没有任何力气。
她艰难的张开嘴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疼痛,拼尽全力的声音听上去却极其细微,甚至还带着点稚嫩的感觉。
就在下一秒,她忽然听见了有人走来的脚步声,对方似乎正在巡逻着什么,手中拿着个手电筒扫视着。
就在那束极亮的灯光照射到菲洛米娜身上的时候,她不适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却听见了来人匆忙的脚步声,那人提高音量开口说道:“队长,这里是格雷森──我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婴儿。”
对讲机那头的声音菲洛米娜听不太清,但来人的声音却带着点陌生的熟悉。
眼前的模糊让菲洛米娜有点烦躁,她感觉到夜晚的冷风似乎隐约的灌进裹着自己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里,身体的温度正在被缓慢的夺走。
下一秒,一双大手就伸了过来,菲洛米娜还没看清现在的状态,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腾空,她已经被人给抱了起来。
那人似乎并不熟悉这样的动作,菲洛米娜感觉自己的骨头被磕的生疼,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本不是那么娇弱、又难以忍耐痛楚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她忽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安静下来的她试图在自己的脑中呼喊着雅典娜的名字,却发现一直忠心耿耿、鞍前马后的人工智能管家似乎从自己的脑海中消失了,她不禁微微的皱起了眉毛。
将自己抱起来的手有点僵硬的稍微拉了下掩盖住菲洛米娜眼睛的布料,模糊一片的眼前微微的亮了亮,但菲洛米娜却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看不太见。
“这、还是个小婴儿,怎么会在走私船上?”托马斯·格雷森注意到夜晚的冷风对这样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似乎太过刺激,连忙将扯到的毛巾又盖了回去,对讲机里的查封大队队长似乎很是忙碌,小警察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先把这个看上去冻得面色发紫的小婴儿先带下这艘被夜风席卷、从哥谭来的走私船。
而菲洛米娜随着托马斯·格雷森跟其他人的对话,终于逐渐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究竟是哪里了。
这里应该是她的记忆,那个袭击自己的人似乎将菲洛米娜整个人扯进了回忆之中,明明应该没有任何记忆的小婴儿时期却因为现在呆在身体里的是十六岁的菲洛米娜而逐渐将过去的回忆给唤醒。
看样子想要脱身似乎得从这个回忆里走一遍才行。
菲洛米娜在襁褓里的面色冷淡了下来,过去十六、七年的回忆里,只有最后的半年似乎在她的人生里拥有意义,被强迫进行前十几年那枯燥、无味又令人作呕的人生,确实让她提不起任何劲来。
除了前几年记忆十分模糊的年纪里,菲洛米娜能够认知道自己身边的事情原来是这样发展的以外,一直到八岁、被超人从几乎压断了半个身体的废墟之中拯救出来为止,这段记忆都与菲洛米娜的过去没有丝毫的差距。
这个世界的时间似乎在无意义的时候流动的特别快速,就像是有人在菲洛米娜的记忆里寻找着什么重要的线索一样。
菲洛米娜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将自己的目光从眼前探病的超人身上移开,下一秒时间又开始飞速流逝,很快就穿过了菲洛米娜被欧森夫妇领养的年纪。
她安静的体会着过去根本无法理解的、来自养父母的冷暴力,曾经会对幼小的她造成伤害的事物现在根本无法刮蹭到她的心脏一丝一毫,她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冷漠的看着自己那对愚蠢势力的养父母忽视自己,拿着斯塔克基金会例行发放的领养救助金出门去,而家里依然只有那冰冷的微波米饭,以及囤积的、数不清的罐头食品。
口袋里还剩下除去购买罐头食物之外、唯一的一张纸钞。
菲洛米娜现在是在自己的记忆里,因此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她都没有办法改变。
就像是八岁那年,明明已经预先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但她却依旧被困在自己弱小的身体里动弹不得,任由尖锐的玻璃刺进自己的皮肤内,厚重的水泥块重重地压倒在身上,细微的喊声最终才喊来人间之神的救助。
面对过去她就像曾经一样无力。
而这一次也是一样,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捏住了那张纸钞,细微的气愤不受控制的从胸口盘旋而上,明明菲洛米娜只要有余钱就一定会偷偷的藏在欧森夫妇找不到的地方,那笔小小的资产是她梦想有朝一日逃离这个活人坟墓的唯一指望。
然而此刻的自己却一反曾经菲洛米娜记忆中的想法,推开家里的门之后有些雀跃的搭着电梯离开了这栋公寓,拽着那仅胜的五块美金在从来不敢随便张望的纽约大街上,吞咽着口水望着街道边的热狗摊贩。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爆炸气浪从街道的尽头轰然炸开,菲洛米娜甚至能看见远方那带着巴洛克风的建筑物在这瞬间被炸上天空,喷散的大理石块就像是陨石一样被炸上天,然后顺着重力朝着远处喷发。
“这是──”带着些颤抖的声音从菲洛米娜的口中微微的逸散而出,而真正拥有意识的菲洛米娜则在这瞬间终于反应了过来,这副画面确实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