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毅走进来,把窗户关上。
“这大雨天,怎么不知道关窗,一会该潲雨了。”
慕慎承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于毅,他身后,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悄无声息的锁住。
“咔嚓”一声,微不可查,而于毅更是因为慕慎承的目光太过可疑,而直接忽视了那掩盖在即将窒息的空气的中的一丁点细微的线索。
慕慎承突然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座位,语气听不出有任何异样,寡淡没有音调,但还是让于毅心中一个踉跄,从遇到傅晚之后,慕慎承已经很少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看似平静无常的表面下,满是冷漠和杀意。
“坐吧,别站着了。”
于毅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走到桌前坐下,问:“怎么今天又来了,前两天刚忙了两个通宵,不回去休息休息?”
经于毅这么一说,慕慎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三天三夜没有正常的睡过觉了,这三天,他经历了人生中最煎熬和漫长的时光,心中的绝望,远比当初失去母亲的时候更甚。
那时候他还小,不懂死亡的意味,只记得那鲜血承载着的是自由是解脱,可如今,他再不是当初那个年幼无知的孩子,同样的鲜血淋漓,让他学会了恨。
恨扎了根,在阴雨连绵中,发了芽。
慕慎承没回答,自顾自的从桌面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那边很快接听。
然后他点开免提重新放回到桌面上。
手机里有巨大的风声,呼啸着略过似乎是宽阔水面的粼漪荡漾,让所有的声音都变的愈发遥远,巨大的浪花在听筒的另一端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偶尔有树叶发出的摩擦声响。
“哥哥,救我!”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听筒中突兀的传出来,于毅猛地瞪大眼睛,惊恐的盯
着慕慎承,这声音的主人,前不久还摇着他的胳膊,跟他撒娇。
“哥哥,就一次,你知道的,如果不彻底解决干净,全国比赛的事情一传出去,我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哥哥,傅晚已经在调查我了,如果你不帮我,我就真的完了。”
“哥哥”
于毅妥协了。
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这么一个因为有他的存在而从小备受冷落的妹妹,这么一个他心中始终觉得亏欠的妹妹。
他始终认定她是单纯的,一定是因为太过心急的想要证明自己而走了不正确的路,作为哥哥,他得救她,他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她坠落进深渊里,她执拗的朝着不属于自己的道路前进,八头牛都拉不回,可她哪里能斗得过这一路上的虎豹豺狼。
他自己是于家的棋子。
可他希望他的妹妹,不再是。
酝酿许久,于毅终于开口,什么解释都没有:“对不起,你可以冲我来,放了梦染,她还只是个孩子。”
恐惧源自于于毅对慕慎承得了解,他知道于梦染一定会去找傅晚麻烦,也知道总有一天他们终将站在彼此的对立面,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更没想到,在他毫无察觉中,慕慎承已经先下手了。
慕慎承听完于毅的话,微微冷笑,好像于毅说了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一样,“孩子?于毅,你是不是对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你知不知道,你口中这个所谓的孩子,做了什么事?”
说完,他拿起桌面上那沓资料下面的照片,朝着于毅的脸就扔了出去。
又硬又厚的照片边角,像锐利的尖刀,在于毅的脸颊上留下几道血痕,可真正让他疼的,是照片上的画面。
一件破旧的工厂里,满地鲜血斑驳,一张大床上的洁白床单被鲜红的血液描绘出触目惊心的形状,没有受害人,只有加害者被人挟持着入境,一些光着膀子的男人身旁,于梦染面目狰狞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是昨天慕慎承带走傅晚之后,葛依拍下的。
警察的职业习惯,让他在第一时间敏锐的保留下了所有有利于受害者的证据。
画面中,每个人丑陋的嘴脸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个于毅口中的孩子,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