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牙齿咬的个个直响,拳头握的极紧,愤怒难堪让他面容扭曲。
“公主殿下。”后面的黄门行礼声惊醒了愤怒中的时庭正。他看向远处,只看到公主的车辇停在不远处,大雪压着玄色车顶,薄纱摇晃间露出千秋公主艳丽的脸颊。
“荣王殿下。”时于归掀开帘子对着他微微点头。她没有丝毫下车的动作,点过头后便放下帘子,薄纱遮住她面无表情的面色。
“六妹妹。”他勉强露出笑,拱手说道。
时于归一出生便授封千秋,代母行权,食邑五千户,乃是超一品的品阶,而荣王不过是一品亲王,确实略逊与她。这世上除了圣人与太子,任谁见了她都要弯腰行礼,匍匐在她脚下。
泼天富贵与权势都在这对兄妹手中,如何不让人嫉妒。
“一早就听到高侧妃的不幸,荣王殿下可要节哀啊。”时于归淡淡的身影从薄纱内传来。她垂下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下之人屈辱愤怒的神情,心中嘲弄。
心比天高的人总是活得累一点,肖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踮着脚尖走路到最后辛苦的还是自己。
“多谢六妹妹关心。”荣王殿下从小就不喜欢和时于归讲话。骄傲的公主殿下总是高高在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带着施舍怜悯的口气,好似所有人都是蚂蚁一般,哪怕他此时挺直腰杆,可心底还是带上屈居与人的憋屈与愤怒。
“那就不打扰荣王殿下了,冬至大典将至,荣王可得把侧妃之事做的稳妥些。”时于归意味深长地
说着,“走吧,父皇等我许久了。”
时于归的马车绕过荣王殿下,大摇大摆地走了。
时庭正站在大雪中,没一会肩头就落满了雪,压得他双肩生疼,脸颊被北风吹得火辣辣地疼,甚至反常地冒出热意。他双眼通红,愤怒倾泻而出,一把推开为他撑伞的人,好似被激怒的饿狼暴虐之心四处。
“公主为何要激怒荣王殿下。”立春坐在一旁不解问道。
时于归抱着手炉,懒洋洋地靠着,笑道:“我哪里激怒他,此人心胸之狭窄,连大花都比不上,每次与他见面都觉得我是在折辱他,真是天地可鉴,我对几位皇子公主哪个不是这种神情,好端端针对他做什么,真是自作多情,蠢人多作怪,再说了谁会对偷自家米的亲戚好脸色呢。”
立春吓得不敢应话。
“人带出宫了吗?”时于归打了个哈欠,换了个话题,懒懒问道。
“带出去了,亲自交给顾侍郎。”立春小声说着。
“那就好,和那个张武供在一起,让长丰好好保护着。”
“公主为何不直接呈给圣人,私藏……武器可是重罪。”立春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昨日公主让立春带着大氅送于高侧妃,其中便夹杂着一块玉佩,那时可以入宫的公主私佩,而当时公主让她转述给高侧妃的话也是提醒之意,让她做出选择。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女子可以用这么惨烈的方式与荣王府决裂,写了封血书让自己的贴身丫鬟连夜送入宫中。
时于归半阖着眼,好似又一次睡过去,含糊地说着:“可不是死罪啊。”荣王之心天下皆知,若是不能一击毙命,身后的王家必当后患无穷,时于归要的从来都会死字。
唯有死,才可以一劳永逸。
“对了,顾侍郎如何了?”时于归突然睁开眼问道。
立春笑说着:“有谢家的黑云卫在,自然不成问题。”
时于归点点头,摸摸下巴,不高兴地说着:“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顾侍郎也不知写封信给我。”
被公主惦记的顾明朝正狼狈地躲在一处废弃的盐穴中警惕地向外张望着,身后的谢书华手臂涌出大量鲜血。
“一个普通官家盐厂竟然有这么多高手,是我们大意了。”谢书
华皱眉说着,手里毫不怜惜地用布条紧紧勒住自己的伤口。
他们两人碰头后火速赶往胡春华当时在任的仓口县,仓口县此次受灾并不严重,但接收了许多流民,大街上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人。两人去踩点了几个盐场,发现大部分都是停工了,只有一两个还三三两两开着工,而这个最靠近海边的偏僻盐场却是人声鼎沸,格外热闹。
“是你大意了,我早说不对劲了。”顾明朝收回视线,接过他手中的动作用力一勒,疼得谢书华差点叫出来。
怪不得大哥说顾明朝是面白心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