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殿长灯彻夜不息,太子贴身护卫金吾卫把千秋殿牢牢围住,不容宫婢黄门出入聚集,整个千秋殿安静地连虫鸣鸟叫都噤声沉默。
十六盏长明灯照亮了大殿,太子殿下与千秋公主坐在上首,顾明朝敛眉不语地坐在下方,底下跪着的三人瘫软在地上,户部尚书张伟平更是满头冷汗,唇角哆嗦,几欲昏死过去。
“带下去,此前户部一无报案档案失踪,二无处置可疑人缘,可见此事乃是吏部内有黑手,郑莱,去找更多的人来陪着张尚书好好想想——那本薄薄的档案到底去哪里了。”时庭瑜不见喜怒面色如常,手中握着胡春华的一卷档案,神情淡淡。
底下三人连呼饶命。郑莱动作粗暴,直接捂住嘴拖了出去。
“哥哥,你来这里做什么?”时于归对着底下三人的惊恐声充耳不闻,待屋内重新归于平静,对着一旁的太子殿下疑惑问道。
时庭瑜轻抿了一口茶,眼睛依旧盯着那卷档案,下巴微微抬了抬,指向顾明朝的位置,示意公主直接去问顾明朝。
时于归看着下首的顾明朝更加奇怪:“如今已近亥时,顾侍郎怎么还在东宫?”
“是啊,顾侍郎怎么在宫中啊。”太子殿下幽幽叹了一口气,不等其他两人说话,“一个两个怎么就不知道给我留个舒心的日子呢。”太子殿下有些哀怨,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年冬至过后,再过一月便是他大婚之日,仔细算来,堪堪还有两月时间,正当时心情畅快的时候,可时于归和顾明朝偏偏搅得他没一天安心的,就拿今日来说,他前脚刚和顾明朝商议事情,后脚就要跑来为时于归兜底。
时于归一头雾水但不妨碍她立马扭头气势汹汹地反驳道:“我又怎么了?我还不是替你办事?你叫我去荣王府我就去荣王府,你叫我去和王守仁打交道我就和王守仁打交道,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要不是发现异样,我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你说我又是什么事让你不舒心了。”愤怒的公主殿下像长了张小鸟的喙对着太子殿下不带喘气地连啄了好几下。
太子殿下一着不慎被时于归喷个个狗血淋头,连连对着顾明朝
打眼色。
顾明朝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公主不是问微臣为何现在还在宫内吗?”
他一说话,时于归的注意力就被拉了过去,嘟着嘴不高兴地说着:“说吧!你和尊贵的太子殿下又在商量什么幺蛾子。”
无辜被波及的顾明朝实在是冤枉,摸了摸鼻子无奈说道:“许是和公主今夜发现的差不多。”
时于归闻言这才正眼看了两人一眼。
“公主还曾记得之前与微臣一起去径山寺送过冬的衣物时吗。”顾明朝轻声开始解释着。
“当然记得。”时于归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明朝,恶狠狠地应了下来。
气氛突然陷入尴尬的沉默中,一直独自一人看胡春华档案的时庭瑜警惕地抬起头来,扫视着被可疑沉默保卫的两人,脑海中警钟长鸣。
底下的顾侍郎耳朵微红,微微移开视线,低下头继续说着:“那日小夏拿出一块玉佩,公主还记得玉佩上写得字吗?”
“丰州胡秋实。”
“正是。”顾明朝微微颔首,继续问道,“那东西是小夏被老乞丐捡到的时候就有的,是她的贴身之物,按理应该是亲近之人才能给与的,可在此之前小夏说过他与胡春华并不相识,小夏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撒谎,可见两人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那公主可觉得两人有何共同之处。”
“大约除了穷就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了。”时于归认真说着。
顾明朝嘴角露出浅笑,黝黑色眼眸在烛火下闪烁着温润光泽,时于归见状则眨眨眼露出促狭笑意,一旁的时庭瑜木着脸只觉得自己多余了。
“所以除了穷这个外在因素,两人并没有很相似的关联。”顾明朝一本正经地接过她的话,面不改色地继续分析着:“想必公主已经看过胡春华的档案,□□乃是文科入仕,盛尚书评价其武逊,可见他的君子六艺不甚很好。”
时于归点点头,接过他的话说道:“但他躲过了杨家追杀,一路逃到长安城,这点实在可疑,如果这种大逃杀还可以说是智取入长安,那当日他冒险进刑部找小夏,刑部戒备森严,可不仅仅是一个聪明的脑子可以决定的,而且盛尚书曾言其子机敏不足。”
“可他在治理仓口县的
政绩却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