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笨手笨脚干不好农活,崔建华唾弃她是“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的资本主义小姐”。
他觉着,男人背后这么笑话一小姑娘不好,所以跟崔建华理论几句,两个人打了起来……可传到她的耳朵里,就是他不学无术还刺头。
对,他是刺头,是不好惹。可牛屎沟仓库是他默默带她去的,她的床是他帮忙铺的,她睡觉的屋里有老鼠是他捉的,她怕蟑螂是他打死的……
然而,他因为要去验兵,二人匆匆见过
两面,还没说上三句话。
在城里大学生面前,他只是一个没读过几年书的农民,他怯于介绍自己。他以为,等验上兵,就可以跟她好好的,正正经经的介绍自己,堂堂正正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他没有这个机会。
验上兵后太过兴奋,心想要是大哥和小妹还活着,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们……所以,他去坝塘边大喊,他终于实现了兄妹几个共同的梦想,他成为一名光荣的子弟兵了。那么热的天,一个猛子扎下去,他被巨大的水流挟裹进落水洞里,然后……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以为自己一定是淹死了。
可他没有见到早做了水鬼的兄妹,等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河蚌的身体里。
河蚌在几十米深的水底下,看不见她,听不见她,更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部队的行军床上。
战友告诉他,前几天那场战打得漂亮,他立了大功,肯定能升排长了……可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打了战。
后来,越来越繁重的训练,越来越紧迫的任务,哪怕家里办丧事他也没办法离开部队。于是他疯狂的写信,他有预感,如果不赶紧让她认识他,他就没机会了。
他一个星期寄出三封信,就想让她知道,他是顾学章,是顾家老三,不是崔建华身旁的“兄弟”,更不是刺头。
然而,三个月的盼星星盼月亮,他盼到了她的拒绝。
不止拒绝,还把他臭骂了一顿。他从来想不到,那么娇娇弱弱文文静静一女孩子,骂起人来可以那么难听,那么诛心。
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觉着自己一定是瞎了眼才喜欢她,一定是没见过世面的山村少年做了一场绮丽的梦。梦醒来,她跟那些世俗女人没什么区别,他不想再喜欢她了。
可心却不争气,他总在给父母的信里问知青怎么样,问村里有没有什么喜事,当年一起长大的伙伴们结婚没……前几次,听说几个女知青的闹剧,她松口气,没人结婚就好。
后来,果然有个女知青结婚了,幸好是上海来的姓周的。
后来,家书里无意间提起一句,当年跟他打架的崔家老四结婚了,不过第二天就死了。他
有点惆怅,有点难过,虽然曾经有过龌龊,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再后来,他一步步,从班长到副排长,副排长到排长,从排长到副连长……从副连长到连长的那天晚上,父母的信里说给二哥看好了一个媳妇人选,就是崔建华的遗孀。
“黄柔”两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直直插中他的心脏。
呵,她成了崔建华的遗孀。
呵,可他还没机会堂堂正正介绍自己。
他叫顾学章,他是顾家老三,他跟崔建华一起遇见她,比崔建华早喜欢她,比崔建华更喜欢她,刻进骨子里的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顾老三咬牙:有些女人她就是眼瞎,可谁让我喜欢瞎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