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任由弱水在身边萦绕,闻言沉默片刻,悠悠叹了口气道,“命运如奔流不息的滚滚长河,对于绝大多数生灵而言,都只能随波逐流,即便是有大修行者偶然可以跳出河面,看一眼前方的激流暗礁,躲过些许劫难杀机,赢得更多寿元,却终究无法离开河面,身不由己、己不由心。”
“而天地变化、世事变迁的一粒尘沙,落在单个生灵头上就是一座大山,若是个头大的生灵,被砸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很多时候倒不如肉眼难见的细小蝼蚁,纵然大山落下,也无所知觉……”
“黑山君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是人来讲的,怎么个是也是由人根据自己的需要来决定的,因此我在很多时候不太喜欢和人争论道理的对错,大家所站的位置不同,也就很难说服对方。”
顾判深吸口气,右手负于身后,已经是虚握住了隐于虚空中双刃大斧的斧柄。
“不过既然是盈先生开口问我,我就说一说自己的想法,那便是个头大一点更好,至少能抬头看路,纵然是被大山砸死,也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么盈先生在这个时候站在了我的面前,你能想到,自己在片刻后会是怎么死的吗?”
“黑山君,以为自己能够真正杀得了吾?”
顾判一点点抽出斧头,顿在了身前的石阶上面,“只凭我自己肯定不行,但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就像是盈先生身后,还站着轮回剑主一样。”
业罗秘境的修身石阶上,顾判和盈一下一上,一后一前,相隔十丈而立。
纵然周身被三千弱水环绕遮障,纵然面对着顾判的死亡威胁,盈却依然是一副平静淡然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应激的反应。
她仅仅是抬手理了一下耳旁散落的发丝,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黑山君虽然话说的很死,但吾却没有从你的身上感觉到什么杀意。”
“所以说,黑山君此次前来应该是有其他目的,但绝非是专程为了杀我而来。”
顾判顺势收了斧头,相当认真地问了一句,“那么,在盈先生看来,你觉得在三千弱水的遮障下,我能不能真正杀了你呢?”
“不能。”
她的回答也相当干脆。
“确实如此,我也觉得不能。”
他点了点头,停顿了数个呼吸后忽然又接着说道,“那么,盈先生再感觉一下,现在又会是如何一个结果呢?”
她不以为意点了点头,脸上一开始还挂着淡淡的微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笑容却渐渐消失不见,整个人也变得虚幻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黑山君,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盈先生也感觉到了吗?”
顾判反而露出一抹莫名的笑容,“此事我们只讲结果不讲过程,正如人生只讲过程不讲结果……说实话我倒是不希望自己具备真正可能杀死盈先生的力量,因为那样便意味着不太好的结果,连我本人都不太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