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做过一世没到头的夫妻,魏云熙依然看不透江蕴青的转变。
视线忽然扫到桌边放着的长方匣子,魏云熙随手拨拉过来就要打开。
魏林接过这个匣子就一直挺好奇的,见魏云熙动手,出声提醒道:“这匣子精怪得很,不仅没锁扣,就连道缝隙也看不着,您要是想打开的话,我去请个老师傅来给瞧瞧——”
还没等他话音落地,就见魏云熙熟练地在光滑的匣子上这边按按、翻个面儿再按按,一顿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后,原本找不到一丝缝隙的长条匣子变术法似的自动拆解开来,露出里面厚厚一捆东西。
魏云熙将东西拿出来在桌上铺开,魏大管家看清之后愣在当场,再看向魏云熙时神情很是纠结。
除了两处位于崇都内城的房契和两个庄子的地契,剩下的都是面额不等的银票,加在
一起,依魏云熙的了解,差不多是江蕴青的全部家当了。
这是闹哪样?
魏云熙隐隐心里浮上焦躁,将面前的东西分毫不差收起来放回去,重新关上匣子,伸手一推,道:“让人送去成王府,亲自交到成王手上。”
对于成王和自家姑娘的现状,魏大管家也是一头雾水,还想着方便的时候向魏云熙求证一下,现下看来她自己可能也还没捋清楚,只得再次压下欲言又止,当即接过匣子交代人去办。
罗闻夕曾经说过,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的事,就先扔到一边晾晾,别死磕,不然很容易钻进牛角尖。虽说她感情经历为零,但在其他领域绝对优秀,魏云熙决定先拿她的领悟试试,真能练到她那种没心没肺的境界也挺好。
魏大管家这次铁了心要锻炼魏云熙掌管府务的能力,交代完匣子的事之后很快返了回来,还带来了府中各处的管事,一一向她禀报年关前后的准备。魏云熙恨不得激活全部脑细胞来消化吸收这些禀报的内容,还得按照魏大管家的示意给出反馈意见,累得几天晚上脑袋沾枕头就睡着,也算是另类的幸福。
成王却失眠了。
魏云熙当天就把匣子送了回来,里面的东西丝毫不差,但明显有被打开的痕迹。
这只匣子名为千机,是机缘巧合之下一位机巧大师所赠,见过的人少之又少,能完好无损打开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江蕴青本想着先把东西送过去,然后自己再以开匣子为由再去登门。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魏云熙不仅成功打开了匣子,还当即把匣子给退了回来。
“你呀,还真是擅于自讨苦吃!”罗展成无奈摇头,抬手给他倒酒,不解道:“当初你宁可抗旨惹得皇上大怒也铁了心拒绝赐婚,结果一晚上的功夫,态度就来了个大变样,换我我都不信,更别提魏云熙那丫头了。”
魏云熙是堂妹最最要好的闺中密友,罗展成虽然没见过她几次,但通过罗闻夕的嘴,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性情随和平易近人,但绝对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子;仗义疏财,扶危济困,但也绝对没有视金钱为粪土的清高。
总之,是个有情有义有原则,又有钱的漂亮姑娘,家世
又出众,想娶她的人估计能绕崇都都城一大圈,可惜眼神儿不太好,看上江蕴青这块木头了。
最让罗展成纳闷的是,江蕴青这块木头终于要开窍了,魏云熙应该欢天喜地把人牢牢抓住才对啊,怎么冷上了?真被江蕴青大闹退婚伤到心了?
想到那阵子连他都频频听到的风言风语,罗展成重重叹了口气,又给闷声喝酒的江蕴青满了一杯,开解道:“那阵子你在府里养伤,不知道外面的话传得有多厉害,人家一个姑娘,再喜欢你,也是要伤心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意,但是那丫头跟我家闻夕极为要好,也算是我妹妹,我想劝你一句,如果你是真心喜欢人家,就有耐心一点,拉下脸面好好对她,总能把人再捂热乎的。”
“多谢,我会的。”江蕴青举杯跟他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水入喉,浸得整个眼底都火辣辣的。对于魏云熙,他好像总是错失最好的时机,不过万幸的是,现下的魏云熙是鲜活而生动的,总还有机会和希望。
江蕴青极为自律,甚少贪杯,今晚却破天荒喝醉了,罗展成帮着将人扶回卧室,看他和衣蜷在床上模糊不清地喃喃自语,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回家好好巴结巴结妹妹,让她在魏云熙面前替王爷说说好话。
然而罗二少的打算并没有落实的机会,罗闻夕当街胖揍内阁次辅孙阁老的孙子被告到太后跟前,年前一直被罚跪祠堂,魏云熙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暂时没时间碰面。
江蕴青宿醉醒来,又恢复了没事人模样,该去南书房去南书房,该去武学去武学,丝毫看不出当晚宿醉时的失魂落魄模样。只是又交代福公公让人搜罗健康壮实的小鹿,价钱贵一点也无所谓。
于是乎,年前云阳侯府收到了一份特殊的年礼,足足二十只小鹿。
先前只有那两只,短短几天就把胡管事细心照顾的小花园啃了个半秃,被呼啦啦赶来的二十只啃草兽包围,胡管事斩钉截铁说服魏云熙,把它们统统送去了小西山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