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是小巫师们最期盼的一年,但收到霍格沃茨入学通知书的时候,布雷斯并没有向好友德拉克?马尔福那样兴奋,平平淡淡、若有所思的态度让德拉克不满的抱怨他都要去霍格沃茨上学了怎么还正经不起来。
正经。
布雷斯听了这个词愣了一瞬,只是短短的失神,连兴奋不已的德拉克都没有发现。
怎么样才算是正经?布雷斯忽然意识到自己除了那样调笑着、看似随心所欲的生活方式,除了那张面具一样的笑颜之外,竟已经没有所谓的‘真实’的自己了……
布雷斯还能清晰的记得最初自己的性格并不是这样的,可曾经的自己的是什么样子的?严肃的?活泼的?冷淡的?热情的?他竟一点都不记得了,戴上这张面具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甚至就连最初究竟是什么时候换上了这副纨绔子弟、花花少爷的模样都记不清了,是在自己第二任、第三任,还是第四任继父的葬礼之后?他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天自己扮作追求爱情的公子哥,牵起母亲的手行了个吻手礼,献上一朵蔷薇并说了句“美丽的女士应该在鲜花的簇拥下绽放光彩”。
这不合年龄的滑稽举动逗得母亲破涕而笑。
布雷斯很年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母亲美到摄人心魄,而自小也是被当做童话中的公主抚养长大。虽然母亲是个坚韧不屈的女子,却从来不失她的近乎天真的理想——她自始至终都渴望着能拥有一份美好的爱情、一个完满的家庭,就像童话里的故事那样,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的生活。
但似乎是命运的有意捉弄,母亲已经结了五次婚,而每一任的丈夫都是在婚后不久死于非命。
布雷斯记得后来每一次继父的葬礼上,父系的亲戚是如何恶毒的咒骂母亲,周围又是如何蔓延起各种不堪的流言蜚语——克夫、诅咒、不详、贪心不足,甚至还有不少人说母亲是为了贪图夫家的资产,在婚后一点点残忍的谋杀亲夫。
但只有布雷斯知道,在这样一个偌大广阔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每一次,母亲是如何热烈而缓慢地
爱上那个追求她的男人,每一次是如何如同少女般坠入爱河,每一次是如何满怀憧憬的扮作新嫁娘戴上婚戒,每一次是如何苦心经营着她所爱的小小的三口之家,每一次……在失去之后她又是如何的悲痛欲绝。
如果是别的贵妇,早在第二次嫁人之后就会绝了再嫁的念头,守着丰厚的财产找几个情人的日子要比一嫁再嫁要好太多,不仅能有个好名声,还能拥有自由选择替换情人的快活生活。
布雷斯敛下眼睑,是的,母亲不是不知道那些所谓贵妇的生活,但她从未考虑过那种奢靡堕落的生活。
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母亲是怎样被那些恶毒的攻击中伤的痛不欲生,只有他才知道母亲一次次是怎样坚强的挺直脊梁,执拗的坚信只要历经苦难,她、他们就能得到童话故事一般幸福的生活。
一次次被现实磕碰到献血淋漓,却仍一次次天真执拗的不肯认输。母亲灿烂的笑颜,母亲绝望的哭容,都让布雷斯心疼不已。
母亲表面上在大大小小的宴会上谈笑风生、花枝招展,可内里却与那群虚与委蛇的贵族们有着天壤之别,她永远也学不会贵族圈背后的肮脏龌龊,她永远也不肯放弃自己的纯真烂漫。这也是母亲名声虽不够好,但也总有男人不惜一切的想要娶她的原因,哪怕是知道沙比尼夫人为了儿子坚决不肯改姓,哪怕早已明了沙比尼夫人其实把她名下的财产都划在了布雷斯名下。
母亲的至纯至真,就像这潭烂泥沼般的贵族圈中的一道清泉,只是一道汩汩的细流,却努力的奔流不歇着怎样也不愿沾染到淤泥污秽。
但也只有他才知道,其实母亲一次次嫁为人妇,终究还是受了伤,证据就是除了自己,她再也不肯再要一个孩子。她再怎样固执、再怎样天真,心底深处终究还是存了一丝后怕,她怕会苦了自己的孩子。
其实在第二任继父去世后,葬礼上铺天盖地而来的恶毒谈论声也不是没有让布雷斯暗暗埋怨过母亲,可那时母亲却始终不言不语的盯着墓碑,冷的像一块冰,只有面纱下划过的水珠让布雷斯知道了,母亲在哭。
但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母亲的泪水,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