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星儿见尹羲不走套路,被气着了:“可见你的心一点都不诚?我爹娘养我这么大,你便是为他们死也是应该的,口中说要报恩,可是真有什么方法却推三阻四的。”
尹羲并不生气,但是忍不住厌恶,说:“我母亲对你也有养育之恩,你要怎么报恩呢?你小时候要不是有我母亲细心照料,早就夭折了。今日你遇上了她,可有基本的礼貌?你既嫌她,小时候她给你吃给你穿,你怎么又不有骨气一点,你又都生受了?你这么恨自己的过去的遭遇,你有种去挖苏灼华十八代祖坟,就盯着我干什么?你不仅仅是怨恨命运,你是嫉妒我。”
南宫星儿哪里预料自己好好的剧本被撕得粉碎,恼羞成怒:“尹羲!你胡说!你这个娼妓之女,你是最下贱、淫荡、肮脏的人,你哪一点胜过我?”
尹羲翻翻白眼,转身走了。
南宫兄妹、二方、周康等五人找了下榻的客栈,用过晚饭后,南宫柏再次规劝教育南宫星儿。
南宫星儿深深不服气,自以为倘若不是尹羲偷走了她的人生,现在武功高强的就是她了。苏灼华虽是她的师父,却没有教导她多少高深的武功。
南宫柏耐着性子劝道:“你莫这么想,羲儿的武功不是出自明霞山庄,倘若她用的是明霞山庄的武功,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胜了裴星罗的武功是她就在与他交手几十招之后当场领悟学到的。这世间真有羲儿这样的奇才,可是当年在山庄时,我让她学武功,她就是偷懒。三十六招碧波剑法,她连一半都没有学完,当时她的武功跟你一样差。”
南宫星儿声音尖锐起来:“那怎么在短短一年半时间内,她就成为绝顶的高手?”
南宫柏道:“我原本也不尽信她能悟道自创武功,可是今天看她当场学会裴星罗的剑法,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才不得不信。武功一道,山外有山,你心有不服,自己气着恨着又有何用?羲儿对我明霞山庄上下本有善意,你一再无理取闹,非要我明霞山庄与她结仇,于我等有何好处?倘若羲儿真是无情无义之辈,你这么得罪她,她报复你乃至报复我们南宫家,你承受得起还是我南宫家承受得起?”
南宫星儿恨恨道:“她敢!她欠了我们,她还想害我们南宫家吗?”
南宫柏恨铁不成钢,说:“她没有想害我们南宫家,但是你一再挑衅她,将来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你问问你自己,倘若遇上另一个人,哪怕只有我这样的武功,你敢得罪吗?没有人永远好脾气,想这世上大恩如大仇的人不知多少,幸而羲儿是非分明,心地善良。可她今天没有给你好脸色了,你一再惹她,她已忍无可忍了。你再挑衅她,她就算……杀了你,恐怕也有办法不让我们知道。我们南宫家就算知道了,我们家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南宫星儿的脸瞬间失了血色:“她……她会杀我?她怎么能杀我?”
“你说不能,她便不能吗?不要一副所有人都欠你的样子,除了苏灼华,谁欠你了?你最近的言行,我见了都讨厌,何况是她?你今夜好好想想清楚。”
南宫柏实在不想南宫星儿再去做那些蠢事,自她回明霞山庄,父母和他全都宠着她哄着她,她便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如今他只有严厉加恐吓,让她知道敬畏。
南宫柏甩身就离开了她的房间,南宫星儿见哥哥没有给她好脸色,反而患得患失起来。她去年初才拥有了一切,她便不想失去,这时真的害怕起来。
……
尹羲并不在意南宫家的人何时离开淮安城,她和母亲在客栈休息一夜,次日一早,尹羲就独自去打听消息。
尹羲那便宜爹名叫金澜,就是山阳县人(淮安府所在)。尹羲这时就扮作少年男子于市井一带打听山阳县的举人。
尹羲来到繁华处的一家热闹不凡的酒楼里,花了点银子向掌柜打听。
那掌柜听说她要打听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举人,不由得神气地说:“客官要打听淮安府的举人,这就不好说了。仅我们山阳一县,本朝开国六十七年以来就出过近五十个进士,河下一镇先后出过状元、榜眼、探花。如果要说举人,整个淮安府没有一千个,那几百个总是有的,就说现在还在世的那也有几十个……”
尹羲不由得头大,暗想:不愧是现实世界里周总理的故乡,果然人文荟萃。
尹羲正要开口问那掌柜有没有听说过叫“金澜”的举人,忽听酒楼外一阵嘈杂,那迎宾的店伙急忙跑进来说:“金四爷来了!”
掌柜忙对尹羲说:“哎哟,不巧,小店来了贵客,我可要亲自去招待一下。”
掌柜就去招呼几个店伙,一下问最好的包厢有没有备好,又让厨房准备好秘制卤鸭舌给金四爷下酒,又要准备最好的大红袍茶和冰镇水果。
掌柜刚刚吩咐好,就见大门走进了四个穿着统一的蓝绸衫的男子,像是保镖一样清场。再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紫绸袍子中年男子走进门来,两个俏丽的丫鬟各携着一个篮子,手中捧着香巾的侍奉左右,身后还有四个蓝绸衫的仆人。
那穿着紫绸袍子的中年男子脸色苍白,唇上和下巴上共有三楼胡须,显得有几分猥琐。细看他的脸,他年轻时五官长得并不丑,只是眼底发黑,脚步虚浮,身段佝偻,一派早已纵欲过度之态。
掌柜地亲自迎了他上楼上包厢去,他做出一副骄傲矜贵的模样,尹羲看了都觉辣眼睛。
尹羲暗想:这人还不如那个死在她的蚊须针下的刘少爷。那刘少爷虽然好色无度,欺男霸女之事干过不少,但是早已不会追求在公众场合出场时的排场了。那是国公之子,自小见的都是王孙公子,论排场,更大的也见过,他定也知道高低之分在于爵位门第,而不在排场。而这人估计是暴发户,处处想显排场,却处处沦于下流。
尹羲招来一个店伙小哥,取出一块碎银子,笑道:“那位是什么人呀?我是外地来淮安游学的,那位若是淮安文坛英杰,我也好上去拜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