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笑庭断断续续道:“将我耳朵上这只金铃,送给你作为酬谢,本来是一对,令一只被火飚夺了去,这天庭的狗贼,没能杀了他,真是遗憾啊。”
无障忙在耳边小声道:“他已被碧霞元君杀了!”
“若果真如此,那我死也就瞑目了,只可惜没见过我的女儿,不知她生的什么模样。”
“她很美!”无障沉吟道。
“她的母亲在殉情崖下救了我,使我恢复了神智,我一直都以为那是一个梦,梦见了仙子,没曾想那是真实的,不知她为何要救我,刺瞎我的眼睛,为何而离开,为何……”声音渐渐模糊,细微不可闻,最后黯然离去。
无障摘下金铃,又将那本《长生诀》一并放入了乾坤玉中,心叹道:“不知她得知这没见过面的父亲去世,会是怎样的心情,是否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走出,是否仍在恨我。”拾起长剑,在尸体旁挖了个一丈多长的坑,将韩笑庭的尸体拖到里面,又将挖出的土倒回,覆盖其上,做完这些已是满头大汗,累倒在地。
回头又看向另一边的平清觉,无奈摇着头,心知他虽剑意独步天下,但却为情所困,心灰意懒,情为何物,真是说不清楚,也很难懂得。
走到平清觉身前,发现半边脸和头已经塌陷,但却瞪着一只眼睛,极其可怖,无障伸手准备合上,却发现那只眼睛流下了血泪,无障这下没有被吓到,知道平清觉仍没有死,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似乎在回忆着过往遭遭。
是时,金乌西坠,河面与天际共火,青山与苍茫相依,忽听平清觉凄惨并沙哑笑道:“纵使天遂人愿,到头不过残阳血,我本啼哭中来,何不大笑而去!”说完,衣袖一挥,扔出一本兽皮书,打在无障胸前,紧接着,无障手中长剑‘唰’的一声脱手而出,飞到半空后,‘嗡’的一声剑鸣,带着凛凛剑意直落而下,瞬间刺入心脏,平清觉在大笑中顿住笑声,断了呼吸。
无障见此景黯然伤神,原来他是自杀。
拾起兽皮书,见是一本剑法,没有细看,收入乾坤玉中,又将平清觉埋葬,将剑插在土丘前。
玉兔东升,河风凄凉,望着两座土丘,忽想起若是元君将缺口堵住后,这里又将被水淹没,土坟会被冲毁,尸体会浮上水面,于是又借着月光找来石块垒在上面,虽知这不是好办法,但若移到高处去,却也没有那体力,只是让自己心里稍微宽慰一些罢了,肉身不过一把土,留在哪里都一样。
……
无障又夜行十多里,才看见稀疏几户人家,夜深人静,不便打扰,蓦然又想起婉娇,心中一暖,寻了好久,才寻到岸边的一条没蓬的渔船,解开缆绳,费了不少力气,才将船悄悄推入水中,上船轻摇片刻,掌握其技巧后,渐渐划离河岸。
划到河中,顺流而下,无障便停止摇桨,卷缩而睡,凉风吹过,小船飘摇,身体越卷缩越觉冷,无奈,取出《长生诀》,借着如水月光翻看,上面的内容与无障所编造给萧玉甄的基本一致,只是这上面所述更为具体,阐明如何吸气养气,修身养性,无障按其所述一试,再次验证体内真气空荡,无法凝气,心下坦然,将其收好。
仰望苍穹,星辰寥寥,虚无缥缈,遥不可及,回想这几日的遭遇,仍心有余悸,不知俩神被杀,天庭能否察觉,而且朝廷的那些人若是发现火飚已死,会不会怀疑到元君,若是怀疑到她,那她可就危险了,但转念一想,现死无对证,那些人又没有亲眼目睹,怀疑也无用,况且元君恢复伤势后,那些狗道士也不敢如何。
不解的是,那些狗道士怎与神走在一起,难道天庭当真派人助嬴政封神,但通过观察似乎又不像,他们目的不同,很有可能是火飚混入其中,利用他们来取走息壤,还有那逆天教,听韩笑庭的意思,他们的确对天庭有着深仇大恨,难道他们真要杀入天庭,若如灼青所述天宫的神仙随处都是,凭借他们怎可能实现,不过今后若有机会,这逆天教定要了解一番。
……
这一夜总算过去,当看到初升的红日时,肚子又在咕咕直叫,估算着还需半日才能到达神木,只能强忍饥饿。
忽听咿呀怪叫声起,无障寻声望去,只见身后飞来成千上万只鸟兽,犹如遮天乌云,层层叠叠,袭卷而来,嘈杂刺耳,飞禽体型巨大,多为秃鹫、角鹰、黑雕,展翅足有一丈多长,尖啄利爪,振翅低飞,无障心下一凛,如此之多的鸟兽,成群结队而来,必然是受到了召唤,难道又是妖兽现世?
转瞬间,鸟兽群就盖过头顶,密密麻麻,遮住整个天空,巨翅交叠纷织,声音隆隆,飞向东南方向,令人毛骨悚然。
一只秃鹫见船上有人,尖叫一声,俯冲而下,张开利爪,抓向无障,无障心叫不好,在这船上,无处可避,若是被抓了去,必然会带到高空,摔得粉碎,成为它们的腹中餐,不容多想,身体一纵,跳入水中。
无障刚一入水,只听船板‘嗤啦’一声,被抓出两道深深爪痕,渔船险些翻扣,见猎物落入水中,秃鹫咿呀一声,震动翅膀,掠过水面,拉升回黑压压的鸟兽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