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霜改了声线,优雅地施了一个道礼,说:“贫道是蓬莱散修,道号玄空散人。得闻玉华派百年盛世,过来贺喜,也长长见识。”
尹羲暗想:这么美的背影,长相却这么普通。可是这双眼睛又是这么清澈美丽,这双手也葱白修长,指头尖尖。
尹羲笑道:“好说,好说。山……我熟悉河南道,去年还和师父去过蓬莱。蓬莱的广元真人,道友识不识得?”(注:唐代山东地区在行政区划上属“河南道”,其相当于山东省,河南省大部,江苏省北部和安徽省北部。)
蓬莱现在也不能叫派了,因为他们是家族式的修道,家主正是广元真人,虽叫做真人,但是他也娶妻生子。
陆玄霜说:“贫道平日只在洞府闭关修炼,广元真人之名,如雷贯耳,他却不识得贫道。”
尹羲叹道:“那真可惜,原来我听你的道号是‘玄空散人’,我还以为你和广元真人的夫人‘玄静散人’有什么渊源呢。”
陆玄霜尴尬,只道:“何敢高攀?贫道只是一个散修,刚刚闭关二十年才出关。”
尹羲点了点头,说:“是我一听说你是蓬莱来的,就多说了两句。我就不打扰散休息了。”
陆玄霜再与尹羲施礼,上官慧冲她挤眼弄眼一下,才带了陆玄霜去一间客房。尹羲看着陆玄霜的背影发着呆。
尹羲走出客院,不禁喃喃:“闭关二十年才出关,但是广元真人也有一百五十多岁了,这么近都不认识吗?还真是背影杀手,背影看着身段也太美了,但是一看正面只有眼睛漂亮……难道是易容?”
尹羲在古代“干坏事”时都是要易容或者扮别人的,现代时法律太过严密,她做什么“坏事”没有成功之前也有一副面具,就像在前世时王君实没有落迫之前她还要扮深爱过他而不贪财的女人。
既然她自己是这种人,思维自然容易往这方面走。
除了有正式请帖的名门仙派之外,现在来观礼的巩基以上修为的散修也有十几位,玉华派不能都将之拒之门外。有修真人士来得越多,玉华派的面子和势力也更显得大,她也不能直接冲上去追究明白。
尹羲暗道:如果是易容,她想干什么呢?
……
翌日清晨,玉华派部分外门弟子装容肃整排排列玉华派大门外,一部分弟子又列在大门之内。
包括原出自一派的琼华、瑶华派在内的各大仙门的贵客上了缥缈崖,被迎客弟子带进大门内。
一直越过了云海殿,只见前方豁然开朗,广场上排列着几十位入室弟子,除了二十代入室弟子之外,还有公孙凌的八位师弟师妹。
上首站着赤光真人、司马旭、叶灵均三位第十八代传人。这几位十八代传人都是金丹巅峰期的人了,可是一直没能突破。金丹期修为的修士理论寿命极限是一千岁,但是他们之上原来有三位师兄师姐,都在四百多岁没有突破元婴就殒灭了。他们现在也都三百多岁了。
两百多位宾客走到殿外,他们朝客人施了道礼之后,转身走向真武大殿,然后邀请客人按着门派势力大小或者修为阶段陆续进场。
陆玄霜扮演着巩基后期的散修,处在散修中间位置,并不起眼。
赤阳真人这时还是掌门,正坐于大殿之上主位,起身向远来贵客施礼招呼。
此时公孙凌已沐浴换上了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衣,长发散于身后,师侄秦烨和李昭荣给他奉上崭新的衣八卦仙衣和紫色玉带。
伸公孙凌一一穿戴好,只余一袭长发未束,尹羲进了屋子,捧来玉梳、玉冠。
尹羲见南极冰川披散着头发,多了几分艳丽之感。公孙凌深深望了尹羲一眼,今日大礼,她也请陈婉静帮她梳了一个凌云髻,头上插着闪闪发亮的珠钗,还难得的戴了耳环。今天她还画了眉,点了朱唇,从前的男孩子变成了女孩子,女孩子现在已经是亭亭玉立明媚少女了。
公孙凌修行七八十年年,一直一心求道,日日钻研太上忘情,亦不曾将情爱之事放在眼里。
上一回因为发现她是女子,一时不防备轻动情欲之念,他事后刚开始也不太在意,以为终究会忘情无忧,身无挂碍。
太上忘情之道,本是违逆天道之为。所谓人之“性命”,自来是“性”与“命”互相依存的,要违逆之道谈何容易?
《道德经》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这话说明的是:“道”是在无限的空间支配万物发展变化的力量,是具有一定物质规律性的统一体。它空虚幽深,因应无穷,永远不会枯竭,永远不会停止运行。作为人类永不停止的“道”就是生存(命)与繁衍(性),生存与繁衍是并存的。人类从婴儿长成大人的过程就是奔向可以繁衍的形态状态的过程;当成人繁衍的能力逐渐消失,生命也渐渐走到尽头。由此,再看男人的本性,就是向往着女阴来实现绵延子孙。
可过不了“人之大欲”,就难以修成道,这就是修仙之所以难。欲念牵动左右情感从来就是出家男修的“难言之难”。
女修则通常不会选择修炼太上忘情道,因为真的练成了,她也不是女人了,女人忘不了自己女人的形态和身份就不能以太上忘情道得道。女子爱惜自己的女人特征亦是客观天性,女子的特殊形态亦是繁衍之形态,失去这个形态自然不会繁衍,让自己达到不男无女形态和精神的永恒。可哪个女子能毫无挂怀地去当个不男不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