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庄兰若心生动摇之念,递出去一只白玉瓶,红唇掀了掀,道:“此物为散灵丹,修士服下,修为散去,他会沦为凡人,与你携手白头。”庄兰若看着她,声音微冷:“我凭什么信你?”她没有伸手去接女子递来的丹瓶,女子将散灵丹放在灶台上,轻蔑一笑:“我还不屑骗你,对你们也无所谋求。”“当然,信不信也随你,今日过后,我不会再来了。”她在方外天受了重伤,楼锦枭为她续命,但体内的凤凰心也只能支撑她行走人间一年的时间。改修魔道功法,或许能延寿,可玉扶光,不愿。她有自己的道要走。即使是死在求道的路上,她也无悔。庄兰若抬眼,瞧见这位三月前,出现在春溪镇的神秘女子,她唇上泛起殷红色,似乎是血珠。她信了对方的话,她日后确实不会再来了,因为她病弱不堪,寿元将尽。空气微微波动,一名身穿青衣斗篷的青年,出现在逼仄的空间里,他冷白如瓷的手伸出又收回,掩在宽大的袖袍下,轻轻敛眸,道:“扶光仙子,我们走吧,离开春溪镇,我会为你找到一颗新的凤凰心的。”青年是一名炼药师,在采摘肉灵芝时,被肉灵芝的伴生妖兽追杀,玉扶光正好路过,便随手出了一剑。她只是想出剑而已,并非发善心救人。最后的一年时间内,她辗转人间,走过很多地方,心情好的时候,会出一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出一剑,全然随心。有时候是杀了人,有时候是救了人,但玉扶光都不在意。在这种随意之中,她对剑道的感悟,反而更进了一步。玉扶光之所以留下这名青年,因为他是一名炼药师。当然,她不是想着青年的炼药术,能够救她。连楼锦枭这样的魔君都做不到的事,一名青年炼药师,更不会有解决办法。他炼了许多药,找了许多古方,最后还是只能想到,以凤凰心续命的法子。不过凤凰心稀世难寻,可遇而不可求,时间上,来不及了。玉扶光只让他帮自己炼了枚散灵丹。她咳出了血,眸光望向外面,道:“你该走了。”青年摇摇头:“仙子救我于险境,我当回报仙子的恩情。”玉扶光眉眼温凉,声音无情:“你会死。”青年不解其意,却见她的目光,落在那只丹瓶上,缓缓道:“那枚散灵丹,是你的催命符。”说完,她拂袖离开。空气里似乎还残存着那一抹冰凉的寒意。青年再看了一眼自己炼制的散灵丹,握紧拳,大步迈出了门槛。屋中,只剩了庄兰若,有些失神。滚水咕噜咕噜响着,在冬日,格外吵闹。天色渐晚,盘云山脚下,符珠仰头看了眼“春溪镇”三个大字,进入小镇。田埂路两侧,是平坦的良田,冬天农作物不多,显得有些空旷,稻草扎成的人偶,张开双臂,迎着寒风。溪水潺潺流淌,隔开田地和小镇瓦屋,由古老的石桥连接。“三师兄还挺会选地方隐居的。”符珠站在石桥上,遥远的画面,映入眼中。一群穿得暖和厚实的小孩,你追我赶在嬉闹。欢声笑语和炊烟交织在一起,温馨而宁和。这么多户人家,也不知道三师兄住在哪。符珠刚一进入小孩们的视线,嬉闹声一下子止住,有个胆儿大的孩童,问道:“你从哪里来的?到我们春溪镇做什么?”几双清澈干净的眼睛,齐刷刷盯着符珠,瞳仁里,充斥着好奇。符珠蹲下来,和小孩平视,放缓了声音:“我来寻人的,你们知道李无暇住哪吗?”镇中不便用法术,她选择了最原始的问路之法。小孩目光呆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旁边女童声音柔软地问道:“你找我们李夫子做什么?”一个小孩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我们还没问她的身份呢,不能告诉她李夫子的事。”符珠是外人,他们当然要维护自己的夫子了。她轻轻一笑,莞尔道:“李无暇是我兄长。”小孩们一阵唏嘘。“除了师娘,没听说过李夫子还有别的亲人啊!”“你真的是李夫子的妹妹吗?”“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李夫子提起过?”“笨!这是李夫子的私事,他当然不会放在课堂上讲了!”“我相信她的话,她和李夫子一样,长得好看。”小孩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其中一个小女童站了出来,自告奋勇道:“漂亮姐姐,我知道李夫子住哪,我带你过去!”“夏花,你娘说了,不能跟陌生人走!”小伙伴连忙拉住她,谨慎地说道。符珠笑了笑,眉眼明媚:“给我指一下路就好,不用亲自带我过去的,这个时辰,你们该回家吃饭了。”夏花脸上有些失望,她抬手指道:“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再一路北行,有间小院子,就是李夫子的家了。”“谢谢。”符珠直起身,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她步履轻盈,沿着尽头处的那坡青石板石梯,一路往上爬去。到了半山腰处,隐隐瞧见一间灯火昏暗的小院,白皙的脸上浮现笑意。此处无人,不用怕被人看见,她一个缩地成寸的小术法,出现在院子中,抬手叩响了门。过了一会儿,门从内打开,庄兰若神色一僵,勉强地扯出一个笑:“符珠仙子,你怎么来了?”这张脸,她见过便不会忘。庄兰若和符珠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传言。都集中在一个词语上,天纵奇才。符珠和庄兰若也不过点水之交,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但她敏锐地察觉到,庄兰若语气里的异样,不过对方和三师兄成亲了,她至少面上应该保持礼貌。“庄姑娘,我是来见三师兄的。”屋内传出男子沉缓的声音:“小师妹来了,进来吧。”庄兰若让开了路,手微微握紧,有些忐忑。:()小师妹她修长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