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继续向外招手,众臣都是一愣,五郡之鼎都齐了,还有什么东西进献的?
众臣在陈平脸上看不出蹊跷,便又去看坐在首位的两位丞相,喜和张良。
喜低敛着眸子,面无表情,自打做了右丞相后,喜是一日比一日寡言,也一日比一日情绪内敛,严谨稳当得很,众臣又去看张良。
张良与人要和善得多,一些顺手的不重要的事情,他都愿意提点众人。
只见张良脸上也有微微的诧异,但转瞬就收拾了起来,抿了抿唇,抿起一抹浅笑。
看来是好事,众臣心情放松下来。
东西送上来,竟又是一个大鼎,众臣皱眉,万事过犹不及,一郡一鼎尽够了,再多,就好似王姬刻意博名,而百姓的真心实意也做成了虚情迎上。
“陈大夫需知,适可而止。”一直不喜陈平实权太大的老臣出言训诫道。
从前陈平献鼎,他就怀疑是不是他用了国库之财铸鼎,再假借百姓之名献上,讨王姬欢喜,直到寻到捐钱捐铜的百姓,列了明细账目上来,那老臣才闭口不谈。
“即便是百姓有心,但王姬爱民,劳民伤财也是王姬不愿看到的,铸鼎只是个心意,一鼎就足够了,若是各郡形成攀比之风,那……”
“您请稍等,请您先看看鼎上铭刻的图样。”陈平笑着打断道。
那老臣皱眉,就想再次训诫他,即便是不同的花样,那不也是同样的意义吗,还是一样的劳民伤财,过于形式。
然而不待他出声,大堂上就响起一阵倒抽气之声,“这,这,这是太原的地形山貌!”
“怎么会?!”老臣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眸子,急忙奔到鼎前去细瞧,这一细瞧便失了声。
然而他失了声,别的臣子还是惊讶难平,惊呼连连,“竟真是太原郡的鼎!”
周国的百姓怎么会献上代国的鼎,难不成,难不成?!
有雁门的百姓献鼎求归在前,周地的臣子很快便联想到了缘由,也是求归的?!
或许担心众臣的心脏难以负荷太多惊喜,陈平直接让人把代、赵两地其余四郡的鼎也抬了上来。
“这,这,这!”一时间,堂内的大臣仿佛集体得了帕金森,都颤着手指着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是把代、赵两国一锅端了?张良微微蹙眉,“如今汉王势大,我们若接受了这五郡,便不能在独身其身,只怕就要卷入楚汉之争的漩涡中去了。”
张良这话,是把“汉王势大”放在“楚汉之争”前头的,这说明在张良看来得罪刘季比卷入楚汉之争的危险更大。
但这话也并不是赞成周宁参与楚汉之争,他们继续低调发展,坐等楚汉两败俱伤才是最佳。
和张良意见相同的人有不少,高也道:“虽然现在汉军的兵力主要集中在荥阳一带,但能被汉王留下来经营代、赵两地的吕家兄弟只怕不容小觑,还有赵地东边的韩信也是手握重兵,而且他如今还滞留齐地,尚未参与前线作战,咱们冒然攻击代、赵两国,只怕韩信会迅速反应,战事会胶着。”
彭越点头道:“一旦战事胶着,只怕匈奴就会趁机南下,到时我们就会腹背受敌了。”
这一席话说得行事保守的老臣们看着代、赵两地送来的大鼎瞬间变了表情,连带着对陈平也生出了不满,“就不该收下他国百姓的鼎,接了鼎易惹战事;这送回去,又像是我们怕了他们一般,有伤我周国的声威。”
有老臣借势发挥,“你擅作主张,胡作妄为,却是将我们陷于两难了。”
又转向周宁进言道:“我就说,陈平手中的权利太大,他到底年轻,经的事少,为人做事还是太轻浮了,还请王姬慎重考虑,收回他手中的权利。”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哪怕是大体局势平和的周国也不能幸免,周宁觉得有些无趣和厌烦,便懒得说话。
但周宁不帮忙说话,陈平也不是好欺负的,他笑道:“诸位可知如今主持赵国之事的是谁?”
众臣皱眉不解不耐,刚刚高将军不是说过了吗,“是吕家兄弟,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