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姜萱在刷碗,郑西洲去对门和杨叔杨婶说话,不一会儿,传出一阵欢呼。
姜萱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什么时候去上班”的字眼。
正坐在院子里纳着鞋底的田寡妇也听见了,目光难以置信,分分钟凑了过来。
“什么工作?俺咋不知道最近哪里有招工呢?”
姜萱不想和她打交道,只摇头说:“我不知道。”
等到郑西洲从杨婶家出来,消息也瞒不住了,明天就要去上班,杨婶乐得合不拢嘴。
“不是正式工。”
“临时工,工资低也没事,好歹有了一个进项,能给家里添点钱。”
“是吗?”田寡妇笑得不是滋味。
她不是没有工作,织布厂的女工,一级工,每个月领三十三块的工资。
相比大杂院的其他妇女,起码有自己的经济收入,挺得直腰杆子。
但织布厂的福利待遇差,每天坐在织布机面前累死累活工作,回了家还要辛辛苦苦养三个孩子。
这日子,哪有那么轻松?
田寡妇瞅了眼旁边洗衣裳的招睇,不禁打起了小算盘。
当姜萱听到田寡妇的来意时,一度震惊到无语望天。
郑西洲很淡定,掏掏耳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田寡妇讨好:“你看,我们家招睇也会干活了,洗衣做饭样样精通,能不能也找个临时工赚钱?”
姜萱插嘴,“那招睇才七岁呢,哪个单位肯收啊?”
“这不是,这不是求到你这里来了吗?”
田寡妇把招睇推上来:“小郑啊,都是邻居,没道理帮了对门,不帮隔壁,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郑西洲气笑了,“我不帮,你能怎么着?”
田寡妇哑了声,恨得用力推了一把招睇,“俺不管,你要是不帮,那俺也不养招睇了,随便大街上饿死得了。”
话还没说完,招睇眼眸闪烁,抬起头,目光依赖,慌得想抓郑西洲的裤腿。
郑西洲眉宇紧皱,往后避了避。
招睇缩回手,张了张口,小声道:“我、我能干活,也能赚钱的。”
“你也不小了,”郑西洲垂眸,“七岁总该明白事了,你觉得哪个单位愿意要你?长大了再工作也不急。”
招睇迟疑,转身看了一眼田寡妇,谁知田寡妇看也不看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我能帮你洗衣裳。”招睇带着哭腔。
“千万别,我没钱,没法给你发工资。”
郑西洲冷道:“咱们两个非亲非故的,说白了就是陌生人,我没有半点养你的责任,你说是不是?”
姜萱本想说些什么,见郑西洲这般态度,顿时也闭了嘴。
论看人,还是郑西洲的眼光毒一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能让他丝毫不心软的,想必也是厌恶到了极点。
招睇泪眼婆娑。
郑西洲不耐烦,屈指敲敲桌子,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街道的领导都看着呢,你妈不敢平白无故丢了你,你也聪明,哪里该去,哪里不该去,你自己清清楚楚。这一点用不着我教吧?”
招睇张了张口。
“别说你没饭吃啊,”郑西洲提前道,“隔壁有这么多邻居,她要是不给你吃饭,你使劲哭,再差也能吃两个菜团子,饿不死。”